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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卿和的瞳孔兴奋地放大,像追着尾巴跑的狗子般原地转了两圈,低声喃喃两句,而後火烧屁股似的冲回屋里。
正巧这时,观昏晓换完水,抱着天窍往厨房里走。看见表哥着急忙慌的样子,他扬声问:“你干什麽去?不吃饭了?”
“不吃了!”临卿和的声音一个字比一个字远,“不不,饭还是要吃的!我的意思是现在先不吃!你帮我留一份,我写完剧本再吃!”
“写完剧本?”观昏晓低头看天窍,“他找到灵感了?”
天窍蹲在他肩上舔毛,听到这话,支起脑袋与他对视一眼,困惑地歪头。
……
天窍跑出去大半天,身上沾了点灰,睡前观昏晓给它放了一浴缸的水,让它自己洗干净再泡个澡,放松放松。
猫大爷也不跟他客气,仰躺在水面摆动尾巴,悠哉悠哉地从浴缸这头游到那头,舒缓且有节奏,十分惬意。
观昏晓乐了:“大爷,那您先泡着,我就在门外,有事叫我一声啊。”
天窍挥了挥爪子,颇有昏君气度——朕要受享,卿且退下。
他笑着撩了一捧水泼它脸上。
离开浴室,观昏晓把床铺好,等猫大爷沐浴就寝之际无所事事地刷了会儿手机,一时没忍住又点进绘江河,打开那副看了没有一百遍也有五十遍的草图。
草图无细节,只是用色块描摹出朦胧的意境,也不知道哪里对了他的胃口,让他百看不腻,越看越有感触。
他甚至做好了如果成图还原不了草稿的感觉,自己就当抽奖抽到的就是这张草图的准备。若非聊天记录里的图片无法保存,他现在已经把它设置成手机壁纸了。
顶着图片发了会儿呆,观昏晓突然一骨碌翻身坐起,从床头柜最下面的抽屉里取出笔记本和铅笔,削得圆钝的笔尖在空白纸张上划拉一阵,留下不甚规整的笔画。
在笔尖摩挲纸页的沙沙声中,他的眼前浮现出零星片段,都是幼时光景。
十岁前,观昏晓自学过一点国画,那时不懂技巧,也没有人教,所谓的自学不过是拿粗笔浓墨,仿着春节挂画的模样往白纸上涂涂抹抹,自然无所建树,也并未真正留下什麽。
小时候性格执拗,脑瓜子就那麽一点点大,以为一年和一辈子一样长,所以即使练得不怎麽样,他也没想过放弃画画。
可是後来他为什麽不画了?为什麽将笔杆折断,泼掉墨水,撕烂纸张,将曾经的爱好束之高阁?
观昏晓茫然地想着,忽的铅笔一顿,在纸上重重压出一个浅灰色的圆点。
他定睛打量自己无意间绘出的场景,瞳孔骤缩,手一抖,居然条件反射地把笔记本扔了出去。
本子上印着凌乱交错的线条,如同茧状的火焰或海浪,包裹着一道细长狰狞,仿佛在不住扭动的身影。
他只是信笔而作,画中的怪物却如同经过精心描绘,每根线条都利落简练,不满不缺,有一种透纸而出的真实丶惊悚的气韵。
观昏晓的心脏怦怦直跳,连忙用橡皮将这张涂鸦擦干净,急促的心跳才渐渐趋于平静。
对,他想起来了。
小时候的他画出了很多幅……类似这种的画,因为用的是墨水,那些画显得比这幅更诡异,更恐怖,更生动,就像泼在纸上的不是墨迹,而是血管,是经络,是流动的鲜血与嘶吼的灵魂。
他被吓到了,画一张撕一张,撕一张画一张,从不信邪到被吓出半年的水墨画恐惧症,从此再也不敢碰画笔。
观昏晓扔开铅笔和本子,自嘲一笑:“本来是想仿一仿太太草图里的意境,可画出来的怎麽还是这些东西……算了,我和画画就没有缘分,还是等成图吧。”
“miu呜——”
轻盈的猫叫由远及近,天窍踱出浴室,一路小跑,拖着湿漉漉的毛发站在床边,仰头冲他叫了一声。
听到它的声音,观昏晓瞬间将心头那点小惆怅和突然勾起的糟糕回忆抛之脑後,弯腰用毛巾裹住瘦了一个尺码的它抱在怀里擦毛,顺便撸猫。
“喵——”
天窍躺在他腿上任搓任揉,伸爪按住他微微上扬的唇角,爪垫抓了抓,小心翼翼地挪到他柔软的唇瓣上,好好收起爪尖。
观昏晓鼻翼翕动,拎开它爪子:“大爷不仅泡了澡,还用我新换的沐浴露洗毛?”
天窍一扭身子,翻出软绵绵的黑肚皮,半湿不干的绒毛乱糟糟地东倒西歪,散发出湿润而浓郁的青柠香气。
观昏晓揉揉它的肚子,好笑:“猫不都喜欢在人和各种东西上留下自己的气味吗?怎麽你却反其道而行之,来蹭我的味道?”
“喵呜!”
天窍挣开毛巾,猛然扑在他脸上,像一只突然发动攻击的抱脸猫猫虫,将他推倒在床。
是啊,为什麽呢?
天窍舔舔他的脸颊,被他捏着後颈皮提开也不在意。
可能因为我喜欢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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