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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未有人对阿绯说过这样的话,他有些控制不住地激动,一脸眼泪地想往孟怀泽身上扑,孟怀泽被吓一跳,连忙后撤,没稳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他疼得呲牙,却只不过一瞬,便又笑了起来。
雪招也嘿嘿地乐。
阿绯站在原地,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俩,看着看着也跟着笑了起来。
孟怀泽正笑得开怀,忽然觉得旁边站了一个人,他脸上的笑猛地顿住,浑身立马变得不自然起来,手脚像是突然间变得多余了,不知该如何摆放,眼神也不知该往哪里看。
没等邬岳开口,他红着脸爬起来,低着头也不看邬岳,转身便往西屋里去。
两只小妖都觉出了不对劲,雪招奇怪道:“孟大夫怎么了?”
邬岳没吭声,只是看着孟怀泽进了房间紧紧地关上了门。
孟怀泽蹲在房间里,想专注心思收拾草药,脸上却似中了邪,一直烧得厉害。
院子里,雪招在问邬岳川箕山那只大妖的事,谈话声隐约地传进房内来,孟怀泽的思绪忍不住便黏到了邬岳的声音上去,竖着耳朵认真地听着。
过了一会儿,院中没声了,孟怀泽还在愣愣地听着,随即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紧紧地抿起了唇,手下停了半晌的动作这才又起来。
这时候,房门吱呀一声,孟怀泽一惊,头埋得更深了些。
邬岳朝他走过来,靴底和地面接触发出轻微声响,每一下都像是踏在孟怀泽心上,踏得他心慌意乱,随着脚步声越近,孟怀泽猛地抱着筐子站起身来,低着头越过邬岳出了房间。
邬岳也不恼,孟怀泽去了院中,他便再慢悠悠地跟着过去。
海棠树下,两人在石桌旁一边一个地坐着,孟怀泽的头恨不得埋进筐子里去,以挡住对面那条狼的视线。
有几次,他都差点没忍住问“你看我干什么”,然而话到嘴边上便销声匿迹了,他根本没办法和邬岳正常地说话。
在邬岳的视线中,他浑身都不舒坦,连脖颈间那些细碎的小伤口都痒起来,让他想伸手挠一挠,却死都不敢真伸手。
忍了半个时辰,孟怀泽实在受不了了,将手里的草药往筐子中一摁,站起身来。邬岳正趴在石桌上,手里撕着落到桌上的海棠叶,闻声抬眼看向他。
孟怀泽转身进了房间,过了片刻,背着他的药箱出来了。
“我,”孟怀泽视线避着邬岳,有些不自然道,“我去那个,巡诊。”
邬岳将桌上被他撕得稀碎的海棠叶吹掉,站起身来:“我跟你一起去。”
“不!”孟怀泽急声拒绝,看架势下一瞬就想往院外跑,“我自己去,我自己去!”
他拒绝得过于激烈,邬岳的脸色沉下来,孟怀泽顾不得那么多,低着头假装什么都没看到,急忙背着药箱从院中出去了。
孟怀泽去了村中他前几天看过病的两户人家,检查了一遍无甚大碍之后,从人家家里出来,他无处可去,便坐在村头的大榆树下,一直坐到了天色垂西。
村中四处升起炊烟,饭菜的香味远远地飘过来,孟怀泽坐在石头上啃完了他的干馍馍。天色也逐渐暗下来了,孟怀泽却是越晚越不知该如何回去,只要想一想邬岳,他脸上便诡异地腾起热和躁,却又控制不住地总是想起来那条臭狼崽子。
红色的光在天际彻底消失了,风紧随着凉下来,天际的星子渐次点亮,孟怀泽呼出一口气来,从石头上跳下来,背着药箱这才往家走。
他在心里劝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那条狼崽子都像个没事人,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就好了……
他正边走边想着,突然听到头顶上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肯回来了?”
孟怀泽抬头,便见邬岳从路边大树顶上跳了下来。
孟怀泽有些惊讶,脱口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哟,”邬岳挑眉笑道,“也肯说话了。”
孟怀泽这才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地移开视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天这么黑,”邬岳道,“我怕你路上被其他妖精叼走了。”
他说得调笑意味浓重,辨不出真假,孟怀泽心底有一块却软软地塌了下去,缭绕起一丝酸麻的暖意来。
邬岳朝前走了几步,回头见孟怀泽没跟上来,问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走?”
孟怀泽哦了一声,迈开步子跟着邬岳朝家走去。
暮春的夜风柔柔地吹着,拂得衣角往后飘,邬岳放缓了些步子,等孟怀泽追上来,两人并肩而行。
接下来的一路上谁都没说话,孟怀泽心底翻腾了一天的躁意和羞耻似是被这柔柔夜风吹散了,他忍不住用余光去看邬岳,等收回视线,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翘。
这份和谐一直维持到进了院子。
孟怀泽脸上的笑还没褪净,进院一眼正对上睡觉的屋门,他的笑一僵,再看周围已降的夜色……孟怀泽丢腿便想往西屋里蹿,却被邬岳一把抓住了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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