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凑近是当然不可能的,谁知道对方会不会突然暴起和他来个鱼死网破。
沈厌到底只是微微俯下了些身子,以示自己的诚意,平稳的剑尖仍抵在他胸口。
顾淮烬鲜红的唇瓣动了动,似乎说了些什么。
沈厌没听清,眉尖轻蹙,下一秒,便见对方突然用双手抓住了他的剑锋。
寒刃破开血肉,霎时间,鲜血淋漓。
沈厌本就在戒备的状态,顾淮烬突如其来的动作令他握剑的手抖了抖,下意识便向前扎去。
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他本以为对方会往后避开。
可那人仍盯着他,唇角挂着丝诡异的笑,抓着他剑锋的手骤然松开,就在原地不闪不避地等待他的剑捅进去。
沈厌已然无法收手,对上顾淮烬意味不明的视线,手腕猛地一颤,本应刺入心脏的剑锋瞬间扎偏了几分,贯穿对方的胸口。
利器入肉,他白着脸,闷哼了一声。
顾淮烬神色平静,低头看了看插在自己胸口的剑,笑了。
“真是想不到啊,最后取走我性命的人,竟然是你……”
最后的声音低了下去,又或许是被耳畔忽然响起的轰鸣声给淹没。
沈厌握着剑柄,微滞的目光越过顾淮烬,投向他身后那道散发着浓烈的不详气息的巨大沟壑。
漆黑的魔气宛如沸腾一般,自那里滚滚腾升,每一道都在空中隐隐凝成狰狞扭曲的鬼脸,咆哮着,因痛苦发出尖锐的凄号。
脚下寸草不生的地面在震颤。
自那道渊壑的边缘开始,黑色的裂纹如蛛网般蔓延开来,顷刻间便到了他们的面前。
崩裂的碎石跳跃上他的鞋面,大地战栗着,发出细弱的疼痛之声,隐有不堪重负之势。
沈厌看向地上气息微弱的人,自己的剑还插在他的胸口,心一横,便将它一把抽回。
飞溅的血色染上他苍白的脸颊,那里留下一个极深的伤口,无法止住的鲜血汩汩流出。
不过多久,对方便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沈厌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自指尖发出一道灵气,覆在少年胸前的伤口之上,温润的灵光堵住了那里喷涌而出的血。
大地已经撕裂开来,自边缘一路坍塌,滚滚烟尘中魔气翻腾肆虐,即将袭至他的面前。
一切的变故只在须臾之间,待沈厌欲飞身离开的时候,已然太迟。
自七杀渊底翻涌起的魔气排山倒海般淹没了他们,鬼脸伸出无数的触手缠绕住沈厌的脚踝,攀上他的身体,把他连同顾淮烬一并拉进了看不见尽头的深渊。
-
失重的感觉不知持续了多久,一片漆黑中,不受控制往下坠的沈厌终于感到自己的身体接触到了底。
没有预料中全身骨骼都碎裂的疼痛,相反,他接触到一片柔韧有弹性的表面。
仿佛冷血动物的躯体,又像是柔软能蠕动的肉块,但他什么都看不见。
沈厌的掌心腾起一团雪白的灵光,勉强将他周身的环境给照亮。
脚下的地和身边的墙壁皆是紫黑色,上面满是丑陋曲折的褶皱,触感柔软而冰冷,隐约可见那下面暗红与青紫交错的纤长纹理。
像是……某种生物的内部。
沈厌借着灵光,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找到了自己的佩剑,以及昏迷不醒的顾淮烬。
对方的脸色在光晕的映照下显得惨白若纸,胸口止血的灵气已经开始散去,重新溢出鲜血。
沈厌的指尖抚过那里,逐步消散的灵气又凝实了几分。
自他掉到这里开始,就感到全身上下的灵气在一点点流逝,仿佛被黑暗中潜藏的某种事物给吞噬。
这幻境……做得还挺真实。
每一处细节都与记忆里的分毫不差,一时间,沈厌都有种真的回到了几年前同顾淮烬初见的错觉。
难怪顾淮烬会被困住。
在这里,他的身体就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给操纵般,一板一眼复刻出当年的那个自己。
体验太过于真实,以至于有些时候沈厌的想法都忍不住向当年的他靠拢。
呆的时间越长,幻境与真实的边界便愈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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