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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福快步过去在床边坐下,见着躺在床上的小福脸唇都少了些血色,轻轻掀开了薄被瞧了瞧,只见小家伙的左边胳膊和右腿膝盖处都缠着绷带。
隐隐可嗅着一股膏药的气味。
他紧抿着唇,眉头蹙着,轻轻又把被子给小福盖好。
这时候哪里舍得责怪一分,只小心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疼不疼?”
小福看了一眼边上的范景和后一步走进来的康和,摇了摇头,转又看向大福:“不疼的,也就昨儿大夫包扎的时候有些疼,现在我觉着都快好了呢。”
“哥哥呢,这几天考试累不累?”
大福微吐了口气:“光晓得胡说,什麽大夫妙手,与你包扎一回就好了的。”
“我考试就是再累也比伤了疼好。”
一家子且在屋里陪着小福待了会儿,说了些话,气氛倒是还算融洽,只没过多一会儿,小家伙就打起来哈欠,说困了想睡觉。
大福握着他的手又陪了会儿,待着小福当真是睡着了,这才说回院子去梳洗一番。
瞧见康和跟范景的面色都不大好,他劝两人回屋也歇一歇,若是累了病了的,倒教小福瞧了更不好。
康和遂才拉了范景回屋去。
大福见家里这般,有些不安心,喊了阿望来,教他将大夫的诊断细细说给他听一回。
听得当真只是划破了皮肉,骨头都未曾摔断,这才安下了些心。
也不怪爹爹和小爹忧心,小福自小就教家里捧在手心娇养着,油皮都少有见破,头回受这样重的伤,怎有不挂心的。
“睡一会儿好不好?昨儿一晚上都没合眼,你这般熬着,身体如何吃得消。而今身子再是硬朗,可也不必十几二十岁的时候了。”
康和见随他回了屋来的范景坐在窗边,一只手搭在桌边上,定定的望着一侧,一双眼睛不见光亮,眉头间尽数是懊恼和自责。
瞧着人这般,康和心头哪里好受。
他走过去,蹲在人身前,抚了抚他的眉头:“伤势并不要紧,你这么紧张,孩子见了只当多厉害。”
范景抬眸看了康和一眼:“我不当许他去武馆的,这么点儿年纪,太容易出事了。”
“小孩子,哪有不磕着碰着的就长大了的道理。这事情哪里怨得了你,试想以前你受了多少伤,不都好好的过来了。”
“他怎么能与我一样。”
范景紧着眉头。
“若是将人看仔细些,也不会摔了。”
昨日他从课室里头出来,见着小福趴在地上,半天动弹不得,那马还在身侧打转,要是再发狂踏着他纯然不敢想。
康和听了这话,心中反更不是滋味,不由心疼范景。
他伸手将人抱住,抚着他的后背:“要怪也是怪我,是我答应小福去武馆的。”
范景默着没说话,一时间钻了牛角尖儿,哪里听得进去劝。
康和哄了好一晌,许是一夜未眠,又心中焦惧,他靠在康和身上,不知觉也紧着眉头浅浅睡了过去。
闻得靠在身子上的人呼吸平稳了,康和轻手轻脚的把人抱到了床上,也陪着他睡了会儿。
小福醒来时,睁开一双圆溜溜的眸子,就见着哥哥正坐在床边的凳儿上翻着书。
屋里头安静得很,独只他一人守着在。
“醒了?饿不饿,哥哥与你叫些吃食来。”
大福听得点细微动静,下意识便抬起眸子往床上瞧去,见着床上的小福一双灵灵的眼睛正睁着,连忙放下了手里的书,走了过去。
他今朝考罢了,本当是要去伍大伯那头与他回一些考试的心得的,只心头系着小福,便教阿望过去说了一声,过两日再前去。
小福看着面前的哥哥,屋里独只他一个人在,这才鼻子皱了皱,一双大眼睛起了些雾,可怜巴巴的说道:“我不饿,可是胳膊疼,都把我疼醒了。”
大福见他一双眼睛水汪汪的,鼻头发红,好不可怜。
打懂些事起,就鲜少见着这小家伙哭,想是真的疼了,这才如此。
大福瞧了也心疼得很,心揪做一团:“那哥哥给你吹吹。”
小福嗯了一声,由着大福给呼了呼。
“先前还嘴多硬,同小爹和爹爹说不疼呢,这下晓得疼了。”
小福瘪了瘪嘴道:“我要是让小爹和爹爹知道疼了,以后定然就不许我再去武馆了,再不准我骑马儿了该怎么办。”
大福捏了下他的鼻尖:“全然是不记疼,都这般了,也还有心思去忧心那些。”
“那要是爹爹小爹不许哥哥碰书本了,哥哥也能不忧心麽?”
小福抬了抬腿:“这边也呼呼,膝盖可疼了,我曲都曲不得。”
大福不晓得他脑子里哪里来那样多的歪道理,只道:“真拿你没法子。”
小福吸了吸鼻子,眼角上挂着些泪糊糊,他囫囵一抹,看着帐顶,眼睛微微眯起,道:“虽然是有些疼,可疼过伤过那才能长成一个真正的小哥儿,每一道伤疤,那都将成为成长的标志!”
“现在我也是有了伤疤的大孩子了!哥哥,过了今日,往后我便截然不同了!”
大福瞧他分明还一张泪唧唧的小脸儿,忽得却不知怎又莫名的冒出些气势来,好似还多得意自己受了伤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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