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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淡 早就说让你不要找天灵珠（第2页）

狼吞虎咽了半晌，小枝说了句：“好吃，你做什麽都好吃。”

两人一同走来，终于被屋子旁的篝火照亮，小枝依旧年轻，乌黑的发，一双丹凤眼又黑又亮。

但静容已经盘起了长发，即便是深色肌肤也不能掩盖她面上淡淡的斑，眼角几道细纹，笑起来时更明显。

“又是一年。”

静容感慨道：“明年我就四十了。”

小枝不觉得有什麽：“我也是啊，咱们一起老了。”

她的话让静容又笑起来，只是那笑容没有维持太久，很快，她的脸上又变为一点羡慕和哀愁，张了张口：“你还和二十年前一样，不会老的。”

神怎麽会陪着凡人变老，静容又不傻，别说小枝了，听村里人说，青女红女这麽多年从来没有过任何的变化。

天地间，仿佛因为这句话安静，大雪都似乎要停了。

没一会儿，小枝就说起话，她想出办法，伸手遮住了静容的眼睛：“谁说不会？谁说不会！你等着……等你再睁开眼，我就不一样了。”

静容还没猜到她要做什麽：“什麽呀？你要变什麽花样给我看。”

冬夜中，寒风凛冽，小枝放下手掌时，的确变了个样子。

她的头发黯然，脸上也有了星星点点的斑，可她想象不出自己的衰老，所以那些斑纹和皱纹的地方奇奇怪怪，反而不伦不类。

她原本还笑着：“你看这样如何？我和你一样。”

可静容没有笑，她笑不出来，愣愣看着小枝这副样子，唇角塌了下去。

“别这样，”她说，“这样……很奇怪。”

静容一向爱笑，这会儿垮了脸，小枝连忙变回来，追在她身後：“你生气了？别生气呀！我就是想和你变得一样……静容。”

雪地中，静容靠近院子，蹲在篝火旁，失落道：“我没有生气，只是有点难过，说不定再过几年，我就要死了，到时候再也见不到你，也不会想起你。”

小枝也蹲下来：“死，我也会死啊，不过死一点儿也不可怕，我阿母说死掉的人会被抓去幽冥界，那里空荡荡一片，想做什麽都可以，你在那里待一阵子，就会重新来到人间。”

听起来倒是轻松，静容顺着她的话去想，果然妥协：“也许真是这样，就是会不记得你，不记得别人。”

不知想到什麽，小枝这一回笑得有些勉强，却还是陪静容说了会儿话。

“我记得就好了。”她这样说。

静容送来了东西就回了家，在飘着大雪的高处沿着石路往家中走，小枝看着她的背影久久不曾回神。

阿檀穿着身单薄的衣裳出来，问她怎麽不进屋。

小枝循声望去，看着阿檀那张容貌不改的脸，很是奇怪：“你不会难过吗？”

她似乎心情不好，阿檀走出来，问她：“为什麽难过，遇到了何事？”

小枝重新坐在火堆旁，抱着膝盖。

“也没什麽……只是，静容丶子界丶阿俪，都渐渐老了，每一年都是她们的新的一年，可是我和你就不会老。”

阿檀安慰她：“生老病死是凡人的事情，我们并非凡人。”

小枝应了一声，又看着他：“我知道，我只是难过眼睁睁看着她们往生命的尽头走去。”

到最後，静容也会变成躺在小舟上飘向远方的尸体吗？

“既然是人之常情，就不应当难过，早日看淡比较好。”阿檀笨拙地安慰，还试图给小枝披一件外衣，只不过他的衣衫很薄，小枝又根本就不惧寒冷。

她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又瞥向阿檀，难过道：“我忘记你和我也不一样。”

“怎麽不一样？”阿檀焦急道，“我们都是被神女创造，自然是一样的。”

小枝摇头：“不，你不会悲伤难过，也不会懂我此刻的心情。”

她将衣衫还给他：“这不是你的错。”

阿檀无能为力地看着她，想继续说些什麽，却说不出话，只好干巴巴道：“不要难过。”

静容看着火堆。

“我不是凡人，也不是你的同类，更不是和阿母一样的神明，在这世间，我究竟算什麽呢？”

活了这麽多年，却还在纠结自己的来处和归宿，小枝感到无言的孤单和迷茫，而这个疑惑无人可以帮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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