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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 你只是没休息好（第2页）

偏偏她还不能像阿檀那样当没心肝的睁眼瞎，她依赖神女，依赖母亲，又为自己的存在茫然。

相识多年，静容知道她在想什麽。

“你还没想明白，唉，整天胡思乱想。”静容也奇怪，“你总是外出，见到的人多了去啦，怎麽总在想这事儿？不管什麽来啊去的，你跟着我们一块儿长大就是了。”

要不是静容和子界，小枝或许连凡人的童年都没有，可也正是一起年少的经历，让她误认为自己和凡人是一样的，终有一日会老去丶死去。

小枝握着她的手，勉强笑了笑。

商羽徽就在二人微笑时，看到了远处的青女。

多年前的姐姐，和後世没什麽不同，她不笑时，神情看起来有些严厉，但她绝不会苛待旁人，永远给予耐心。

此刻，那道身影在巨石远方，她穿着便服，宽袖短衣，发间青带飘起，似乎在看着此处。

不仅商羽徽感受到了，就连丹荣也问：“你不觉得神女能见到我们吗？”

“按理说，这是不可能的事。”

这短短几段记忆，跳跃在不同的时间点中，每次都隔了好几年乃至数十年，姐姐怎麽会每次都精准无误地出现？

很诡异，不过如果是姐姐，商羽徽又释然。

丹荣见她不说话，以为她不信，接着道：“我追着下山去的时候，也见她用奇怪的眼神望着我，只不过当时误认为是错觉。”

她生性谨慎，对样貌相似的神女固然好奇，却也多了几分审视。

商羽徽不冷不热道：“嗯……假如是她……”

或许真有可能。

青女总是面色温柔地做出一些骇人的反常行为，未必残忍，却总是很违背常理。

“假如是她如何？”丹荣不懂，“你做不到，她能做到？”

青女陨落前用自身的法力维系天地运转，另一半的功体也被商羽徽吸收，没道理还能有通天法力留在过往的回忆之中。

商羽徽猜想：“尽墟海是未知之地，或许她吞下天灵珠後，有了新的造化和境遇，让她再度蜕变，获得了不一样的力量。”

“不过这也只是揣测，我与她从未去过那地方，从前没有，自然就不了解。”

丹荣点点头，忽然问：“你怎麽笃定她不曾去过？你不是被封印过？在那千万年中，你不知道她做了什麽，去了哪里，说不定她早就悟出了这本事。”

这语气还真有几分像小枝了，商羽徽道：“那你直接问她去吧。”

丹荣不问。

她说：“我直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麽你说看了这些记忆就会理解你。或许曾经的我很痛苦，可如今不一样了。”

“怎麽不一样？我当初要杀浮静，你以命相换不让我动手。”

丹荣语塞，又道：“我只会让自己死，不会像你这样性情极端。”

商羽徽正眼看她，只不过是用极其冷讽的眼神，将她看了一眼：“你说我性情极端？真是稀奇，难道你不好奇从前的轮回中你是怎麽死的？”

“无非是为道义而死，或是别的。”丹荣辩驳，“但说到底，也只是我一人的行为。”

商羽徽的嘴角扬了扬，不接话。

丹荣很快就见识到曾经的小枝有多痛苦。

收了金黄的麦子後，庄稼地种了农菜，一入冬就打霜，点点雪花。

静容没能熬过这个冬天。

前天夜里她的精神还很好，衆人围坐在一块儿吃饭聊天，她用碗泡发了不少黄豆子，打算第二日熬成黄豆粥分出去。

收拾完东西，她上床睡觉，翌日早迟迟不起身，小枝感到古怪，进了她的房内唤她的名字。

“静容，静容！”

床上的人睁开眼，花白的头皮遮住视线，静容对小枝笑，恍惚：“小枝……是你在叫我，真好。”

“我好累啊。”

她费力地举起手，却使不上力，小枝主动将脸凑到她粗糙的手掌中。

“真好，我已经老得走不动路，还有你在我身边。我的阿母去世了，你仍然陪着我，还这样年轻……”她移开目光，偏着脸，望向小窗外的天空。

“每回见到你，我总忘记自己是个早已苍老的凡人，接着就有奔头去做更多的事。”她的眼角挂着泪珠，“真好，这一生与你相识。”

小枝大声道：“不好！你昨日还好好的，做这个样子干什麽？你只是没休息好。”

人的寿命就是这样没道理，她目睹了静容的苍老，却自欺欺人地想着静容的身子骨还不错，说不定还能活很久，可世间总是不给人遐想的馀地，残忍地剥夺了她的臆想，总在脑中想着的以後，最终没能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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