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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胆大包天的妄语,偏偏眼前的青年说得毫无心理负担,简直就跟说今天晚上吃什麽一样随意。
桑宗彦第一次意识到了些某些过去没有好好观察过的事情,神情一肃。
他匀了匀呼吸,到底还是劝阻道:“怕是徒劳。”
如此,程岐便不再继续开口了。
但他面上的意思,分明是某种默许,桑宗彦对上这样的目光,甚至有那麽一瞬间觉得要是自己突然改变主意,对方就会立刻想办法去试试。
有种......极淡的疯劲儿。
大胆又自负。
牢房外,浅浅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两人默契地停下了话头。
程岐最後看了桑宗彦一眼,仿佛是明白这是最後一面,他的神情难得出现了几丝除了冰冷和淡然得体之外的情感。
当下真实的情感。
火光跃动,伴着某处轻微的撕拉声,铁链将一切隔绝在外。
程岐出了大牢,神色平淡,为他引路的官员只觉得他身上生人勿进的气味更浓了几分,识趣地没再开口。
夜风簌簌,他独自向前,身影被拉得很长,与斑驳的月光交叠,像是剪影。
随风即逝。
......
寅时,月光徐徐洒落室内,书房烛火莹莹,桑虞的背影孤独地映在窗纱上,有些单薄。
距离桑宗彦被突然带走,已经过去大半日了,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她的一颗心也跟在油锅上煎似的,一团乱麻。
府内大半的人几乎都被她派了出去,甚至......若不是府里必须有个主事人,桑虞恨不得自个儿去走去问。
派出去探查消息的人一茬一茬,可得回来的消息却是少之又少,近乎于无。
偌大庭院内,她只能如困兽一般来回得踱来踱去。
月弥快步走近,步子如飞,“姑娘,有消息了!”
桑虞见她满脸喜色,也不自觉心头微动,“怎样......?”
熬了大半宿,骤然得到消息,她第一反应是有些不敢去听,但还是强撑着镇定下来,“父亲如何了?”
“老爷丶老爷被押进牢里了,但是听他们的意思......暂时是安全的。”
月弥缓了缓呼吸,“只是要受些蹉跎,魏侯爷的人特意告知,说他会关照一二。”
桑宗彦性命无虞,这确实也能暂时算是个好消息了。
桑虞闻言,眉目间的愁绪稍稍消散些许,但眉头仍是紧蹙,“他们?这消息也是魏侯爷给咱们的吗?”
弥月神情有些羞赧,点头道:“是。”
衆人一通忙活,却只得到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边缘信息,真正有用的消息,还是旁人透露的。
一时间,主仆两人都有几分沉默。
亲人受困,桑虞的心里更加不是滋味,无力感渐渐涌上心间。
来京城已经有一小段时间了,可她们的每一步都像是被什麽推着走,被看不见的丝线指挥着,宛如木偶,一步一行,而後在某一日步入既定的结局。
哪怕桑家在苏州是有些权势地位的。
可是在这里,一切好像都十分渺小,她们家的一切,都十分不够看。
好像......不试着做些什麽,真的也只能是案板上的死鱼了。
思绪回笼,桑虞有些自嘲地勾了勾唇角,“与其等他透露消息给咱们,还不如我主动去问。”
反正是一条船上的人,而且,魏延璋先前也确实实打实的帮了她两次,一次无形中帮她摆平了族长,另一次则是帮他找回了她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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