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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真心
吱呀——”
房门一开,飘着金雾的阳光顿时洒了梁蕴品一身。
梁蕴品回身掩上门,向外走出几步,见院中满地狼藉,不禁想起昨夜的放肆,神情略略有些不自在。
好在院内清理的女使和杂役并不多,几人在亭间和池边各忙各的,水声拉杂,压根没听见身後的动静,而昨晚相持不下,针锋相对的三人此刻竟都不在院中,叫梁蕴品面露困惑。
他环视一周,皱着眉正欲发问,骤听得两道风声自斜上方响起,一眨眼两道身影轻盈落地——沙卓还是那副鬼见愁的样子,面无表情地冲他抱拳问安,阿生则面色惨白,只虚擡了擡手,朝他草率地行了个礼。
“你们……”梁蕴品有些难以置信地看了看上面,“一直在偏厅的房顶?”
“……”
沙卓不知作何回答,阿生则压根不想回答,只自顾自问道,“大人,我家少爷醒了麽?”
“若是醒了,小的便该挑一桶热水来,为他洗漱一番才好。”阿生语气冷淡,甚至带了一丝埋怨,“池水污浊,恐有伤我家少爷身子,还请大人怜惜。”
梁蕴品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他擡眼直视阿生,对上阿生怨气冲天,毫不回避的视线,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麽,只能沉默着抿了抿唇。
“诶,大人醒啦!”
一心扬着笑,自院门口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见气氛古怪,他想也不想便拉下脸,扭头对着沙卓劈头盖脸一通输出,“你这人怎麽回事?大人才刚醒,阎王催命也得看时辰吧!”
沙卓:“……”
“你卯时说听到动静,非要上屋檐,我让你上了没?”一心见沙卓不说话,更笃定是他的错,“你多等一会儿是会死吗?哎我这臭脾气我……”
“……不是他,是我。”
阿生见一心越说越不像样,擡手按住一心的小臂,撇撇嘴,“是我想为我家少爷清理一下,以免池水中的污糟之物脏了少爷的身子。”
“呃,这……”
梁蕴品也听不下去了,重重咳了一声,道,“不必去了。”
“卯时你们听到的动静,就是我在为祁公子擦洗身子。”
此言一出,三人皆是一怔,颇有默契地将目光聚焦于梁蕴品身上,只见他神色自然,眸光却有些躲闪,冲着庭院的方向张望数下,又回过来看着阿生,眼神中带了些忌惮。
“他有些发热,此刻还在休息。”梁蕴品道,“若无大事,便不必去打扰他了。”
阿生皱起眉,从梁蕴品的话中莫名感受到一丝敌意,却不知这感觉从何而起,只能垂下眼妥协道,“那……小的一会儿去请府医来开些药,再烧些热水和吃食,等少爷起身後再进去伺候吧。”
“嗯。”
梁蕴品颔首,拧头看向一直杵立一旁的沙卓,“你还要带走他们吗?”
沙卓顿了顿,拱手压身,“请大人三思,一日未查明祁公子身份,通判府一日便存在隐患。”
“隐患……”
梁蕴品背起手,微微眯起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夏日的燥热在盈蕖馆内升腾,叫每个人额角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良久,梁蕴品叹了口气。
“若我以头顶乌纱为他担保,你可否就此作罢,放他一马?”
“什……”
一心倒吸一口凉气,沙卓与阿生更是瞳孔一震,所有人的眼底都直白地映出四个字——难以置信。
屋内传出了“咯吱”一声轻响,仿佛是床榻上的红木架不堪重荷,发出了细微的晃动。
“大……”
“大人!”一心抢在沙卓开口前挤到梁蕴品面前,背对他人阻隔了全部的视线,用低得几乎听不清的气声急急劝说道,“您若是执意要保祁公子,沙卓能奈你何?您何必要……”
梁蕴品拨开一心,目光扫过满脸震惊的阿生,定在已经跪倒在地的沙卓脸上。
“我知你不会放弃规劝,我说此话也并非赌气,或是为着父亲的缘故高看你几分。”梁蕴品道,“我只想叫你看清我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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