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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离开了。
所有人躲在通道里,数着时间,数到135的时候外面接连响起轰炸声,连带着居民楼半夜惊醒的有力叫骂,奇怪的是轰炸地点并不分散,期间溶洞差点塌了,幸好在进去前有人提醒过带点东西加固,勉勉强强倒也支撑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际终于泛起鱼肚白,他们不少人被砸得失血昏迷,朦朦胧胧间头顶的废墟被掀开,让人拖了出去。
几个运气好、还清醒的人,看见救援团队到了,现在的危地监狱犹如龙卷风席卷过一样,放眼望去,没有任何伫立着的建筑。
医生们同样灰头土脸的钻出来,就是因为他们始终联系不上,才让许久没来过的救援团队紧急前往,这些人精气神比囚犯好,除了狼狈一点,什么伤口都没有,他们抓着监狱长的手臂,语无伦次,惊恐地喊着:“尸体复活了!不对!是有人伪装成狱卒入侵医疗室!”
监狱长勉强地笑着扯了扯手:“我知道了。”
抱他有什么用,事情都结束了……也不知道这群人在昏迷中错过多少部剧情。
他郁闷地叹气,“唉,一个人都没死成,显得我忙了半天一事无成,真不知道季序跑哪儿了,明明电网完好无损,但连溶洞里的囚犯也没见过他,真是的,老鼠都没他能躲。”
听不懂的医生面露惊恐:“季序是谁?为什么非得死几个人?这场轰炸到底是他做的是你做的?怎么听起来你比他更可疑?!”
监狱长敷衍道:“你们这不是活着吗,乖,一边玩去,我要找找季序有没有在广场给我留什么言。”
他转身离开,身后的狱卒立刻拉住扑上去追问的医生们,借用问话的名义转移他们注意力。
渐渐地,监狱长远离所有人,来到广场附近,他手扶着断裂的墙壁极目远眺,坑坑洼洼的广场上放着一支机关枪,他走过去拿起来,发现弹夹是空的,被季序抽走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胡乱塞进去的联络器,背后有泥土痕迹。
监狱长猛地意识到,这是被他扔进监狱里的那个,不知何时被其主人悄然带走,又送回来,兜兜转转回到监狱长的手里。
季序说:“送你的两百多个礼物,记得清晨查收,长官。”
季序又说:“子弹我带走当纪念品了。”
其他狱卒过来的时候,只看见自家长官拎着机关枪沉思中的背影。
这天之后,危地监狱重复了被投诉、修建、加固、招收新的犯人的经历,当初被季序提来的黑车司机也成为其中一员,遇到负手而过的监狱长,就赶紧躲在旁边瑟瑟发抖,他们听在灾难中幸存的老人说,以前监狱长和狱卒才懒得搭理人,不过某次事故后,管理措施就变得翻天覆地了。
问起那个人是谁,知情人默契地避而不答,路过的监狱长似笑非笑,那之后一周,讨论过的人全部倒霉。
——难怪他们不讨论那个人是谁!
新犯人也会带来外界的消息,比如有个逃犯在路上心脏自爆,幸好凌晨的马路少有人影,没造成任何事故,尸体当天就被危地监狱领走了。银行前段时间照常自查,查出来十几笔大规模的违规转账,结果对面是空号,转账人疑似受骗。有个医院被人举报非法行医,患者连夜逃走不知踪迹,医生罚过款后该案件就此翻篇。
全是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奇怪新闻。
不过清洁工倒是发现,监狱长新修好的办公室里,多出一支缺少弹夹的机关枪。
他打扫卫生的时候,看见监狱长手里似乎摆弄着什么电子宠物机,翘着腿摁来摁去,而在没人看见的视角里,联络器对面的新账号急冲冲地问他:“我才发现这还有个未注销账号,你是谁?”
监狱长从语气中认出对面的身份,他不以为意,正想说出身份吓一吓卫年,扫过对面展示架上的机关枪,临时改了注意:“季序。”
“?”对面的人警觉意识很高,“我不信,你说之前我的手枪藏在哪里。”
原来那把破枪是卫年的。
监狱长按捺住把人绑回来扔回焚尸炉里的想法,耐心回答:“消防栓。”
季序怎么挑的员工?还不如让这群人滚回来当化肥栽树,难道指望别人看不见枪管和底把上的红色油漆吗。
卫年仍未满足,仗着不知道对面是谁,亮出全部的胆量咄咄逼人:“那你说,季序不接受我送你手枪的原因是什么?”
监狱长愣了愣,这个他还真不知道,卫年问的非常小心,全部是他和季序单独谈话的细节,哪怕司机还活着,也不可能逼问出来。
见他不回话,卫年谨慎中透露着得意洋洋:“说不上来了吧,让我告诉你,他说能被自己留下来的武器,要么射向敌人,要么送给部下,显然他没有跟你讲过这件事。再见了,对面不知名的陌生人,想买业务记得走正规通道!”
卫年噼里啪啦发来一连串字,监狱长刚要耐着性子回话,这个账号就被拉黑了。
“……”
他挑了挑眉,无声地笑起来,起身拿走墙上缺少弹夹的机关枪,清洁工见此多看几眼,他已经从抽屉里取出新的弹夹了。
监狱长低头安装弹夹,心情居然还不错,“送给部下的武器是一种助力,默认他的罪孽有你一份,射向敌人的武器是个威胁,警告他勿要轻举妄动。那么季序,你把子弹拿走当纪念品算什么?”
清洁工环顾四周,只有自己一个人,于是试探性附和:“是什么?”
监狱长仿佛才发现这里有人,诧异地看过来,他重新将枪挂回墙上,季序曾说过的话闪过脑海,他嗤之以鼻,“意思是,就算季序失踪,依然会有人来找我麻烦。”
说的好像脱离枪口后,子弹能有多厉害似的。
不过,他会期待这一天的到来,正如他期待着不知何时的哪天,能再次看见一个人站在对面的民宿上,举枪于广场留下别开生面的自我介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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