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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所,下班时间。
地下停车库的贺初月听到高跟鞋“哒哒”的响声,擡头看见匆忙跑出电梯的唐慧敏,她还在打着电话。
“唐总,您......”
唐慧敏看见是她立马收了手机,急道:“初月,我正想着给你打电话了,今晚的饭不能吃了,我要去趟医院。”
没问她去医院做什麽,但贺初月瞧着她慌忙的神色主动道:“您现在的状态不好开车,我送您吧。”
唐慧敏没推脱,点了点头。车子朝着市区医院驶去。
病房外,空荡寂静的走廊回响着女人有意压制的哭声。
贺初月买了水回来,又从包里拿出纸给她。唐慧敏道了声谢,捂着脸没再说话。
她看着穿搭精致的女人此刻毫无形象地佝偻着背,多少不忍再沉默,问道:“年年这个病多久了?”
年年是唐慧敏的儿子,今年九岁,贺初月前两年还见过他,是个很爱笑很懂事的孩子,笑起来脸颊上还有个小酒窝。
不曾想,两年未见,他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整个人瘦了好几圈。
“半年了。”唐慧敏的语气里充满重创後的妥协,“白血病,没有配型,只能化疗和药物治疗,以後......不好说。”
她倚靠着身後的墙,面上还挂着哭过的痕迹和被泪水晕开的妆容,似是什麽都不在意了,两眼望着某处无神。
一阵急促的铃声打破沉重的气氛,唐慧敏看了眼备注,擦干眼泪换上笑脸。
“诶顾总,哪儿谣言呐,陈煦之前是和我们律所有合作,可那也是年前的事了,现在早不联系了,您放心,HC不会有任何一位律师代理他的案子。嗯嗯,好的,我都明白,那再见。”
电话挂断,她看向身边人:“顾总打来的。”
贺初月不解:“是顾总不让HC代理陈总的案子?”
“不是HC,是北城的所有律师。”
话已至此,唐慧敏也不怕贺初月知道,索性和她解释清楚:
“陈煦早些年几乎垄断北城大大小小的药业,一家独大,树大招风。听说上个月,和名産药业合作的加拿大一家实验室出了问题,研制出来的药闹出人命,尽管陈煦极力压下消息,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再加上他一直在调查他儿子的死因,分身乏术,事情败露後名産药业的股票大跌,再加上法院查封,陈煦可以说基本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至于为什麽顾总和陈煦走得近还要落井下石,大多因为一个‘利’字,两人之间发生了什麽我也不清楚,也不是我该知道的。”
“你别怪我切断和陈煦的合作狠心,他没付律师费,HC是买给名産药业陈总的人情。现下出了事,哪还有什麽陈总,为了明哲保身我也只能顺遂形式。”
“我知道律所里有些人已经对我颇有微词,说HC近年来接触的商业案件越来越多,就连外行提起HC都会联想到资本的挡箭牌。可是初月,我能怎麽办?光年年化疗每次就要三十万......”
-
临市。
飞机落地後,肖知言和严峰便被接待的老师邀请一起吃饭。
肖知言刚回国,又是临时替补,许多同行都不认识,去往餐厅的路上严峰一一介绍。除了京大生化院的肖知言和严峰,还有各地生化院和医院院的硕士和导师,大家就谈论关于生化和医药的探讨就聊了一路。
路上,肖知言属于倾听的那一位。
他给贺初月发去落地的消息没有得到回复,暗灭手机後便坐在座位认真倾听,直到某位老师话题一偏,提到了近期发生的医药新闻。
-“你们听说了没?名産药业被法院查封了,好多合作的厂子都倒闭了,工人没发工资都在陈总家门口堵着呢。”
-“我也听说了,好像是和对家一同研制了同一种药,不论是配药和後遗症都一模一样。”
-“加拿大那个是吧?我知道,我有个朋友就在那里工作,他近期也回国了,但我问他他支支吾吾的,还问我和京大生化院实验室的人熟不熟的,挺奇怪的。”
末了,这人想起来京大生化院的就在车上,转头看向座位後的严峰,“老严,你认识贺畅达吗?”
肖知言从窗外收回视线,听到严峰说:“不认识啊。”
-
从医院出来後贺初月没回家,而是转道去了家属楼。
车子停在楼下她没下车,还在想唐慧敏的话:
[谁都有不得已的苦衷,无法说出口的话,但你越想隐藏反而越容易被发现。初月,我们也认识许多年了,能不能请你不要把今晚看到的丶听到的说出去?]
夜色撩人,楼下的路灯似乎有些黯淡了,打在贺初月车前还不如车里的氛围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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