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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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赎罪2 她的生长痛（第4页）

秦暮野正欲言又止，赵栩无奈叹气，道：“你又不抽烟，这个袋子上一股烟味，还是我爸经常抽的那种。”

“你看这里，怎麽还沾着血？他是不是又和别人打架了……”

“一把年纪还这麽不着调……”

她说着说着，迅速眨了眨眼，平复下眼尾酸涩，泪水才勉强逆流回去。

秦暮野稍感意外，顿时想起，孙浩然颧骨处红肿一片，确实有和人动过手的痕迹。

但是结合赵栩的话，他并没有往心里去。

後来的他，也会为当下的疏忽，悔恨许久。

带着赌气的意味在，赵栩从纸盒中拿出盒子，拆开盒子的动作也大了些。

那里面躺着一条贝壳项链。

手项链并不昂贵，但胜在精致，线绳穿起了墨蓝基调的配饰少许，还有一页贝壳，一个小海螺也被染成海的颜色。

赵栩端详着项链，自然而然就想往脖子上套。

可在套牢之前，她又果断摘下来，原样放回盒子中。

“我带着这个项链也没法学习，你送给木头吧。”她唇边牵起一抹勉强的笑。

秦暮野察觉到她矛盾的心绪，眼神中流转着温和的光，说：“木头太胖了，戴不上。”

赵栩望向远处，轻皱眉头，“可是我不能收……”

就如同，我没法完全去恨。

秦暮野用公筷给她夹了一个生蚝，清冷的音色里掺杂着温柔。

“秦漾和暮谣一直觉得，我和我爸关系不好。”

“秦漾还开玩笑，说我有俄狄浦斯情结。”

“人类的情感，如果真能做到纯粹的爱憎，反而会让人际关系简单很多，可是绝大多数人根本做不到，你不需要苛求自己。”

“有时候憎恶一个人和喜爱一个人并不冲突。”

一曲蝉鸣奏响，乘着叶子回到群山环绕的那年，

赵栩拾起那枚落在他肩头的杨树叶，绕在指尖，将残存的温柔汲取掌中，正在咀嚼的香煎生蚝，忽至某个记忆点。

“我们家那边比较偏远，别说这些海鲜了，就连汉堡都不知道是什麽，我爸还拿馒头夹火腿肠糊弄我。”

“有一天我邻居从外面打工回来，不知从哪里弄来一箱生蚝，给了我们家三个。”

“然後我爸全都给我了，我问他为什麽不吃，他骗我说邻居给了四个，他已经吃了一个。”

她用筷子夹破那个肥美爽滑的生蚝，要生生切断了过去现实的连接，两头却藕断丝连，无法断绝。

蝉鸣刺啦一声划破天际，赵栩陡然心悸，感知着压抑，从盒中取出那条项链，紧紧握住。

贝壳嵌入皮肉，痛苦刺进掌心。

然後她摊开手掌，将项链狠狠掷向远处，任由其沉没在杂草之中，或近或远，只要不来她的碍眼。

“可是他明明知道我当时的处境，也知道我们村的女孩过的什麽日子，他为什麽还要用彩礼钱把我卖给赵晋？”

愤怒与不解染红了女孩的眼睛，气息也变得急促，要将胸腔积聚已久的委屈顿时扩散。

“柠柠是领养的，我们村有个姑娘被强.暴了，生下柠柠後自.杀了，我妈就不顾家里人反对收养了她。”

“如果我妈没带我走出大山，我早早就嫁人了，那都还算好的……最坏的情况就是像柠柠的亲妈那样，我甚至都不知道她是不是本地人。”

赵栩永远也忘不掉，那晚她坐在门口等爸爸回家，头发被眼泪黏做一团，哭到忘记了时间。

等到他回家时，他满脸血污，手里拎着的棍子已经沾满血迹。

吐出最後一口血沫，恶狠狠地说：“我把他打了一顿，他在那个学校肯定呆不下去了。”

“你是不是傻，他说让你去你就去，差点把自己赔进去！”

“你妈多久没联系你，你没点数吗……”

她将回忆尽数掰碎，一块是甜，一块是苦。

爸爸能帮她打人出气的同时，为什麽要指责她这个受害者？

赵栩摇了摇头，把自己从记忆中抽离，将脸埋在阴影里，无意识地撕扯着手指，手上绿色的汁液与血液混合，为黑白往事里的一点红，叠涂一丝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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