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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复祯道:“娘娘觉得,先帝遗诏为何要封成王为摄政王,与娘娘共治天下?”
周太后咬牙道:“他手握西北重兵,定是以此胁迫先帝立下这违心旨意。”
徐复祯又道:“先帝都不敢逼急成王,娘娘又何必为这琐事落成王的面子?太后为嫂,成王为叔,共同辅佐皇上治理朝政。政见可以相左,面上却一定要和平。公主和郡主的争端,说白了是小辈的口角。娘娘出手管束了公主,成王不日定会送郡主来请罪。如此一来,里子面子都兼顾了,谁不得赞娘娘一句好气度?”
文康公主闻言大怒,喝道:“荒唐!我们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置喙?”
太后却深以为然。她虽溺爱女儿,可如今已是掌权者的心态,自然该以大局为重。
一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落在百官眼里,更该以德服人,于是对文康公主道:“蕴宁,是你动手打人有过在先,你就回府里禁足三日吧。”
文康公主不可置信地看了周太后一眼,失声叫道:“母后!”
周太后闭上眼睛不再看她,摆了摆手道:“下去吧。成了家的人,也该稳重些,少给哀家添麻烦!”
文康公主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恨恨地看了徐复祯一眼,竟带了些哭腔出来:“要是父皇还在,别说打她一巴掌,就是打她十巴掌又如何?如今父皇一走,从前在我跟前狗一样的人,如今也敢到我面前狂吠!”
说罢,忿忿甩袖摔门而出。
周太后神色微微动容,却狠下心不去看文康公主的背影。
徐复祯倒是有些不悦。她怎么觉得,公主方才那番话是指桑骂槐,把她也骂进去了呢?
第83章结盟本以为是两虎相争,原来是三分天……
新君登基后紧接着是大朝会。
这是徐复祯第一次上朝,看着那些来自各路各府的地方长官,听着他们所报上来的各地政绩,总算领会到了何为乾坤之大。
大朝会过后,外地进京的官员又纷纷奔赴任地。因都是初次摄政,成王和太后都在静观其变,朝局在两位掌权人的手下维持着微妙的平静。
徐复祯却忙碌起来了。大朝会后,她发现自己对这个王朝的了解极其有限,陡然
生出许多压力来。
她下了决心要补上自己对政事的空白,让人去架阁库把盛安年间的政令、邸报、文书照着年份依序调到手里查阅,一度到了宵衣旰食、手不释卷的程度。
所以当她意识到好久没有在政事堂见到霍巡时,已经过了大半个月。
据说,是彭相以王府属官不得入政事堂为由,把霍巡挡在了宫城之外。
如今,陪着成王出入政事堂的人换成了中书舍人王岸祥。此人年过四旬,是一副端肃文雅的儒臣模样。
这位昔日的兴元府通判可以说是徐复祯素未谋面的熟人——他是王今澜的父亲。前世秦萧做了他的东床快婿,这个时候已经晋了工部侍郎。
徐复祯没有想到的是这一世秦萧没有娶王今澜,成王依旧打算提拔他,可那任命却被她压了下来。
虽说是借了太后的名义,然而谁不知道徐尚宫和秦世子曾经有一段婚约,后来解除的时候又闹得满城风雨。
她阻挡了秦萧的擢拔,长兴侯府诸人会是什么反应,徐复祯无暇去细想。
她现在一门心思盯着霍巡的事。上一世霍巡很顺利地进了御史台,可如今他却被卡了出身,成王要想用他,必须先给他父亲平了反。
霍麟的谋逆之罪,本就是盛安帝随意安置的罪名,若想洗脱也并不难,就看彭相他们会不会出手阻止罢了。
不出徐复祯所料,没过多久,门下省一位名为孟平的令史以赃获罪,被大理寺抓了起来。
这样的事本也不稀奇,然而徐复祯这些天调阅了霍麟一案的卷宗,这个孟平曾是涉案的一员,如今这个节骨眼突然被抓起来了,实在很难不令人多心。:
徐复祯得了消息,只按兵不动。她相信凭彭相他们的嗅觉,应该很快会有所行动。
果不其然,午后周诤便进宫求见太后。
周太后正在午休,宣了周诤觐见,问道:“父亲这个时候进宫,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周诤坐下,未及喝茶先开口道:“门下省的孟令史被抓起来了。”
周太后不悦道:“一个令史是什么很要紧的人物么,也劳你老人家亲自过来报给哀家?”
周诤不语,却看向徐复祯。
徐复祯知道周诤对太后倚重她之事颇有些不以为然,此刻也不藏拙,直接向周太后简明扼要地解释了孟平与霍麟案的关系。
周诤眼中闪过激赏之色,朝太后道:“娘娘,你不如徐尚宫机敏。”
周太后倒是与有荣焉:“徐尚宫就是哀家的左右手,她机敏就够了,哀家机不机敏有什么干系?”
周诤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他继续道:“这个孟平曾经是霍麟的下属,当初定罪他的供词起了很大作用。成王是想让他在牢里翻供,给霍麟平了反,他就能光明正大起用霍巡了。”
周太后一听忙道:“那怎么成?这罪是先帝定的,哪有儿子一登基就打老子脸的道理?再说了,这个霍巡也不能让他入朝。父亲快想想办法,把这个孟平的嘴堵上。”
周诤道:“臣正是为此来请示娘娘。有娘娘这句话,那臣就吩咐下面的人把这事办了。”
徐复祯却道:“这事彭相知道么?”
周诤道:“当然知道。我在值房和他议过了,才过来请示娘娘的。”
徐复祯闻言微微笑起来。周诤不免有些不悦道:“徐尚宫笑什么?”
徐复祯这才整肃神情,问道:“枢密使打算如何封孟令史的口?是彭相的人来办还是枢密使的人来办?”
周诤道:“孟平以赃获罪,当然是畏罪自杀了。至于这事跟我们干系最大,自然是我的人来办。彭知如今坐山观虎斗,愿意站在我们这边已是难得,徐尚宫还指望他派人动手?”
徐复祯不紧不慢道:“怎么会是我们干系最大呢?彭相是辛相倒了之后才上位的。霍侍郎又是帮辛相说话才获罪的。成王提拔了霍巡,威胁的也是彭相的位子。若说谁最不想让霍侍郎翻案,那肯定是彭相了。”
说到这里,她又微笑起来:“枢密使被彭相忽悠得当了出头鸟,平白让彭相得了利不说,还要得罪成王。方才就是想到这里,是以忍不住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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