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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院——”邱默咀嚼着这三个字。
刘斗颇为愤愤地道,“就是道盟星君住的地方。”他犹豫地问,“我可以参加吗?”
邱默不假思索地说:“你又不是我们甲班的。”
沈黛重复了一遍:“你又不是甲班的。”他一字一顿敲打,“要和自己同班的学生搞好关系啊,沈远山。”
刘斗轻轻说了“好吧”两个字。
沈黛走向焦二,嘱咐他,摇光星君要给他夜补习课业,晚上不回自己屋子睡觉了。沈黛昨夜就宿在西南院,焦二没有半分怀疑,爽快地应了。沈黛心里有种“主子做事要向手下人请示”的感觉。这个白帝城的少主当得真窝囊啊!
沈黛走向温朔,走到一半又折回来,对邱默说:“你先学几声猫头鹰叫听听。我不知道猫头鹰是怎么叫的。”
“咕咕咕——”邱默不仅模仿猫头鹰叫下,还叠起手臂学猛禽飞。
“明白了。”沈黛离开,第二次折回来,“你查了没有,佛家七宝是哪七宝?”
邱墨用手摸了摸后脑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我都忘了这一茬了。回去我就去翻书,翻到了告诉你。刘天回,你不仅擅长兵道,还是个不耻上问不停下索的好学生啊!”
沈黛嘴角抽动一下,“子时见,邱无言。”
沈黛捏着印,走向温朔,他主动抬起手,求温朔抓握他的手,眨了眨清澈如水的眼睛,问:“星君,今夜,我可以在你屋子里睡觉吗?”
四恶道:畜生(二十)
“嗯。”温朔没问为什么,只是牵引着沈黛再次穿过用来防火的石墙门洞,“今日教习们都讲了些什么?”
来了——
终究还是来了!
人要达到目的总要付出一些代价。譬如想要子时能够出去撒欢儿就必须承受来自温朔的知识填鸭。沈黛有觉悟,认命!
沈黛如实回答:“午前,教习们讲的是世家之争。午后,屈夫子讲演兵道。以棋子代表蜀军、龙门军和乌衣营三方势力。我持象子统领蜀军,赢了。”这最后两个字语调上翘,语态轻松,语气加重。似炫耀,又似卖乖。
温朔黑眸闪了一下,不知缘故地幽幽叹了口气,“上午的课业应该不难理解。各方势力在过去现在未来如何生存、角逐和并存?”见沈黛一副懒懒的不愿意回答的样子,温朔自己把话接了下去,“一些表面上人人皆知而大家都感兴趣听不腻的故事。很有意思吧?”
温朔自顾自道:“我最喜欢的书院的这一点。上晌的课业总是对一些通俗易懂的事物进行讲解,结合教习个人经历,不拘泥于任何形式任何内容,兼顾不同年龄学生的不同需求,让学生了解书本之外的知识和世界。不知道小师妹和林长琼花费了多少心力才能捍卫住这样的初衷。”温朔的语气变得颇为犹豫,仿佛在感慨、在赞叹、在可惜,“在白帝城安乐公眼皮子底下,这显然很不容易。”
“世家和兵道——”温朔慎重地啄着这四个字,仿佛这四字重如千斤重橄榄,越嚼越有滋味,“谢氏与刘氏才刚刚结盟,书院就开始教授这些,应该是有意为之。书院已经察觉到两家盟约的缔结,或者是安乐公私下授意,因时因势因人制定这样的课程,有目的性地间接影响门下学子的立场……书院是授业解惑的清净之地,本该避免被扯入世家之争……或许是身不由己……是书院在白帝城能够继续经营下去的前提。小师妹和长琼把握住一个平衡点,守好世俗内外的界限。”
原来书院突然教授兵道和演武还有这一层深意,如果温朔不点出来,他肯定是自己品不出来的。就像温朔说的,会在不知不觉受书院影响,站在金陵谢氏那一方,认为蜀军师出有名。
温朔顿一顿,狭长的眼睑里黑瞳仁微微向沈黛一扫,观察着沈黛的表情,见他没什么要问的才接下去道:“兵道——却是一门极艰深复杂的学问。兵者讲究一个‘变’字。这个‘变’字既是指用兵者心境的变,一万个将领面临同一个困境会采取一万种策略。也是指战局瞬息万变,将领必须根据每时每刻都在改变战局形势而改变策略。”
沈黛蜜蜂叫般“嗯嗯”了几声,仿佛在回应温朔的“教导”,又仿佛只是在哼小曲儿。
不听不听,道士哥哥念经!
书祭第一日,从沈黛睁开眼皮到现在已经熬了七个多时辰了,再勤劳采蜜的小蜜蜂也该得到片刻的清净了!
“兵道是最需要实战经验的学问,忌纸上谈兵,宜活学活用。屈夫子演兵授学,是个难得的好老师。”温朔颇为不死心地补了最后几句话,终于识时务地闭了嘴。
温朔牵着沈黛在黑黝黝的庭院小径上走着。温朔只塞给沈黛三根手指。沈黛的手包着三根并列的僵直手指,总觉得像是小孩被父母牵着。因为捏得太紧捏出汗来,沈黛的手滑不溜秋地往下褪。温朔就是僵着没有反抓沈黛的手。就要像龙虾钳扣住才牢固啊!但温朔就是端着!揣着!装着!有贼心没贼胆!
只不过——
温朔会时不时用空出来的拇指刮一下沈黛凸起来的手指指节。痒痒的、酥酥的、麻麻的。应该是温朔自己都没察觉的下意识的小动作。
沈黛心想,哼,就差把他抱起来放在膝盖上顺着毛缕撸毛了。
沈黛拖着沉重的身躯跨过西南院屋子的高门槛,一进屋,他就松开了温朔的手,摸黑摸上温朔的床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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