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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山雁勾了勾唇:“很喜欢。”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的。”沈黛末一笑,笑意舒展。
阿邬站在两人身边默默看着他们恩爱的一幕。
笑得这样开心自在的娘子,是在他面前从未有过的……真好。
阿邬极轻微地跟着沈黛末一起笑,明明脑子又涨又疼,耳膜好像要炸裂开来,但是看见沈黛末笑,他也莫名地跟着开心,开心中又像吃了一颗青梅,刀子化开青梅,流出又酸又涩的汁液,身体也越发难受。
沈黛末对冷山雁说道:“对了,我刚才在那边院子里碰见了阿邬,他太老实总是被人欺负,以后送饭的活儿就白茶去送,或者那边的人自己过来取吧。詹和、甘竹雨两个人伺候父亲,却什么活都不干,显得我像个冤种。一会儿我在亲自去那边一趟,骂他们一通。”
阿邬听着沈黛末的声音,终于支撑不住向前栽倒了下去。
他就站在沈黛末身后,离沈黛末最近,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本能地不想伤到她,往旁边一倒,脑袋磕到了花坛,耳畔最后响起沈黛末的惊呼声,之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甘竹雨从外面回来,发现阿邬不见了踪影,栓羊的地方还有散落着一大袋垃圾,敏锐的他顿时嗅到了一股不对劲,偷偷跑到八角洞门边打量情况。
发现那边乱哄哄的,还来了一位大夫,却不是往主屋里去,而是去下人房。
知道自己大难临头的甘竹雨,吓得连忙跑了回去,跟詹和紧急商量。
最后两人一起跑到了席氏跟前,再次吹起了耳旁风。
“太爷,我们这么做还不是为您吗?娘子全被雁郎君给蒙蔽了,把你安排在这个院子里,看似给了你体面,可这院子空荡冷清,就是在让您坐冷板凳。”
“上次娘子就是因为雁郎君,才当众给您没脸,我们也不是诚心刁难阿邬,就是想搓搓雁郎君的锐气,给您出气啊。”
“况且好端端地弄两只羊养在花园里,怎么不养在他们那边?弄得院子里臭烘烘的,这是把咱们这边当成羊圈了?这一口恶气不出,我都替您委屈。”
两个人一唱一和,将席氏唬得一愣一愣。
忘记了冷山雁每日雷打不动,凌晨五点钟就来向他请安,即使席氏再怎么甩脸色,冷山雁都会陪他坐上一个时辰。忘记了沈黛末也是日日过来问候。更忘记了两个院子的大小差距,沈黛末那四合小院里挤着四口人,外加一窝鸡舍。
总是席氏完全信了甘竹雨与詹和的话,即使明知阿邬被甘竹雨等人折腾得病了,也一心向着他们。
等到沈黛末来兴师问罪时,席氏直接帮他们抗住所有火力。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女婿呢?你直接告诉他,有什么话直接过来跟我说,别什么都指望你给他出头!”席氏率先发难。
沈黛末一脸莫名其妙却并不上当:“父亲这事儿跟郎君他没关系,别什么事儿都往他身上扯。你身边这一对干父子干得都是什么事,阿邬一个人,干了三四个人的活,刚才直接晕厥过去。”
“我请了大夫来看诊,大夫说,他是因为过度劳累,外加高烧才这样的,父亲,阿邬已经烧了陆续烧了三天了,之前还因为烧得不重可以勉强干活,直到病情越来越严重才这样,还在还昏迷着。”沈黛末拍着桌子,俨然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她说的有理有据,毕竟将一个壮实的大活人折腾病了,席氏的态度一时也软了下来。
“可、可你不是已经给他请了大夫吗?主子给下人请大夫上门看诊,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那这俩干父子呢?我看这几天他们连凉水都没沾过吧,你怕是要把他们养成二主子了!”沈黛末说道。
“娘子,瞧您这话说的,我们也是一心伺候太爷,怎么就成了二主子了,这您可真是冤枉我这老头子了。”詹和道。
“你闭嘴!我跟父亲说话,没你插嘴的份!”沈黛末指着詹和的鼻子骂,继续将气愤上头的人设贯彻到底。
詹和从未见过沈黛末这个样子,悻悻地闭上嘴,求助地看向席氏。
“你别以为向父亲使眼色,父亲就会听你的。”沈黛末来到席氏跟前,半是生气,半是委屈道:“我不想被外人传我是苛待下人的主子,不然往后应酬,我哪儿还有脸跟那些乡绅们坐一块儿?今天这件事,必须得有个交代!他们不要脸我还要脸!”
关乎到沈黛末的名声,席氏终究还是做了取舍。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处罚的事情以后再说,眼下最关键的是善后。阿邬生病,一时半会儿怕是好不了,原先他做的洗衣、做饭、洗碗、打扫院子、给羊喂草料等事情都没人干,得有人顶替。而且阿邬病得下不来床,身边也需要有人时刻照顾。白茶要伺候我和郎君两个人,还要采买做针线的等活儿,抽不开身,需要人手。”
甘竹雨一听,这就是让他在做苦力与照顾阿邬之间做选择啊。
他立马跪下,言辞恳切道:“阿邬平时跟我交好,有些活儿我力气小干不动,都是阿邬主动帮我的,并非我强加给他。不过事到如今竹雨怎么辩解都辩解不明了,现在他病了,竹雨愿意去照顾他,等他醒来为竹雨证明清白。”
詹和一听,脸色立马像生吞南方大蟑螂一样难受。
好小子,你跑去照顾阿邬,那他不就要去干那些能累死一头牛的活?
“……好啊。”沈黛末看着跪在地上的甘竹雨点了点头。
甘竹雨低下头,刚为自己逃过一劫而庆幸,就听到沈黛末继续说:“只是阿邬也不能白白病一场,你们这两个月的工钱,就当是他的赔礼吧。”
“……是。”两个人无可奈何的点头。
甘竹雨毕竟在顾家干了那么多年,兜里尚有一些积蓄,因此罚两个月的工钱,虽然心疼倒也不算大出血。
詹和则与他相反,他家本就不富裕,拢共才在沈家做了几个月的工,这一下子就要折去两个月的工钱,原本想这个月给孙女卖新衣服,这下全没了,还要当牛做马地干活,差点就气死过去。
沈黛末高高兴兴地回到了冷山雁的身边,由于阿邬病了,今晚的晚餐是白茶做的,酥黄独、酿白鱼、满山香、金玉羹,简简单单三菜一汤。
“郎君你猜得可真准,我一说让他们两个做选择,甘竹雨果然第一个抢答,自告奋勇跑去照顾阿邬。”沈黛末说道。
冷山雁拿着勺子为她盛了一碗热腾腾的汤,不紧不慢道:“一边是老实好欺负的阿邬,一边是繁重的体力活,甘竹雨自然知道该怎么选。”
沈黛末喝了一口汤,叹气道:“阿邬他现在怎么样?醒了吗?”
冷山雁道:“白茶正在照顾呢,一会儿我再去看看。”
“嗯,希望他不要有事。”沈黛末说道。
低头吃饭的冷山雁眼底很快泛起一丝涟漪,淡而清浅,但很快就隐入了沉静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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