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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命拱手见礼,目光虽凝在她脸上,心中却有几分局促:“洛京花会已毕,兰真小姐还不回蜀州吗?”
宋兰真道:“本是要回的,怕耽误了学宫课业。不过恰逢大公子生辰寿宴,自要多留两日。且镜花夫人刚育了几株异种奇花,我要看完再走。”
她自是与花结缘,种花爱花。
只
;是王命不由想,恐怕也有张仪给不夜侯陆尝下帖,近日便要交手的缘故吧?事关中州剑印,三大世家皆是严阵以待,谁敢掉以轻心?
宋兰真同他寒暄完便要走。
却不曾想,王命忽然叫了一声:“兰真小姐!”
宋兰真回头。
王命面上掠过一抹薄红,只从袖中取出一副丝绢裱过的卷轴,双手向她递去。
宋兰真迟疑:“这是?”
王命道:“是一副山中兰花图。洛京花会上,兰真小姐催得百花盛开,但亲手所植的一盆剑中兰独独未开。前几天我去终南山向父亲请安,见得山中幽谷一株异兰徐开,便……便丹青笔墨绘了此图,愿能聊补兰真小姐花会之憾。”
话到末时,已有几分磕绊。
他垂下眼,似不太敢看她。
宋兰真目光从他脸上扫过,才将那幅画轴接过,打开来看,一时竟有几分怔然。
细笔描摹,技法虽不算顶尖,却正合了画中的山野情趣。
一株兰花便开在山石缝隙之间,墨色浅淡,楚楚如生,盎然纸面。
她好世间雅事,于书画亦有涉猎,岂能看不出此画形神具备,必是执笔之人全神贯注、用心所绘?
只是见此画中之花,不免想起她盆中之兰。
她名为“兰真”,洛京花会却唯独那盆精心侍弄的剑兰不开,连带所修的《十二花神谱》也无寸进,纵世间凡夫俗子为她催开百花而交口称赞、心驰神往,她心间却始终扎着一根刺,难以欢颜。
王氏二公子王命,修炼天赋虽算不得上佳,可若论丹青之道,却似乎胜过其兄王诰不止一筹,称得上灵气逼人。
宋兰真是能欣赏美的人,且从来不拂人好意。
她到底为这画中兰动了几分容,静看一阵后,敛去诸般思绪,只笑着道:“山中幽兰,独有野趣。二公子有心,兰真便却之不恭了。”
王命见她将画收下,唇边便溢出点笑意。
宋兰真同他告了辞,道一声:“明日再见。”
他也回一句“明日见”,目送人走得远了,待风吹来,方觉手心原来已出了一层微汗。
泥菩萨那长指已在她腕脉上搭了多时,其指腹的温热已透入她腕间那一层的细薄透白的肌肤。
周满就站在那诊桌前,神情懒散,也不收回手。
王恕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手指在她腕脉上搭了多久,一双眼就盯着她看了多久。
金不换在旁边看了半天,十分奇怪:“怎么了?”
王恕没回答,只问周满:“你服了几丸?”
这话金不换听不懂,但周满心知肚明,眼见泥菩萨绷着一张脸,不由一哂,竟道:“那要看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了。”
一句话便噎得人心头作梗。
王恕在修炼之事上虽然是个废人,但只刚才按脉就能感觉出她脉搏平稳,体内灵气充沛,气息绵长,比起先前简直好了不知多少,甚至好得有些过头了。正常修炼,岂能有这般迅速的进境?
毫无疑问,那夺天丹她绝不止服了一丸。
她要能听医嘱,恐怕就不叫“周满”了!
王恕气闷,心知自己劝不住她,干脆丢开了手,只道:“算了,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她若说假话,他不会相信;
她若说真话,他必然生气。
如此不如不听,丹药她都服了,难道还能让她重新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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