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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越伸手探了探贺承的体温:“还是烧得很厉害。这里药材短缺……”
“我们有药的!”陆晓怜打断齐越,起身去抢了钟晓的包袱来,果然翻出一包药材出来。她把药材平铺开,目光清亮地看着齐越:“小齐大夫,你看看,有没有能用得上的?”
齐越翻了翻那些拿纸仔细分类包好的药材,点头:“确有几味药是能用上的。”
听到这里,一直没说话的赵戎津终于忍不住插话进来,不冷不热道:“你们不会想要在这里生火熬药吧?”
“你着什么急?”齐越横了他一眼,对陆晓怜他们温声说,“此处确实不是休整的好地方,再往前走一段,有一处山洞,能遮风避雨,也能躲避山中猛兽,我们可以在那里过夜。”边说着,他边翻开针灸包:“现下,我先为沈公子扎几针,让他能好受些。”
在场只有齐越一个大夫,自然他说什么,便是什么。
陆晓怜蹲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齐越将细长的银针寸寸刺入贺承的穴位里。她不敢打扰他,却又担心他误伤了贺承,小声提醒:“小齐大夫,他膻中、神阙这几处大穴上有伤,你施针时避着点。”
“自然。”齐越边施针,便应她,“不仅是膻中、神阙,也不知道是谁把他伤成这样,连云门、灵墟……”
“小齐大夫。”贺承出声打断齐越。
齐越年纪虽轻,医术却高,贺承觉得,他在山谷里外两次为自己把脉,不仅将他的身体状况摸了个清楚,大概也已经将他这一身伤的来由,猜出了七八分。当着陆晓怜和钟晓的面,贺承不想齐越细说这些,出声打断他,推说自己头疼得厉害,把话题引开了去。
齐越本是个聪明人,在百花谷外长大,本也见多了形形色色的病人,他当然知道贺承是什么意思,立即中止了话题,拈着银针,轻巧刺入头面的神庭、阳白等穴,不再多说贺承的伤势,只顾偏头问他:“这样可好些了?”
因为贺承的病和陆晓怜的伤,一行人在通过巨石阵后,停歇了半个多时辰。
虽有齐越诊治,可山谷里条件有限,贺承的身体又伤伐太重,不能立时恢复如常。赵戎津担心天黑前到不了休憩的山洞,不时催促大家上路,实在无计可施了,只好由钟晓背着贺承,尽快启程。
贺承顶着高热,昏昏沉沉地趴在钟晓背上,时昏时醒。
每次醒来,他都记得强提着力气跟赵戎津交代,到了能出谷的岔路口,要提醒陆晓怜和钟晓出谷去,可他终究是体力难支,每次清醒过片刻,又迷迷糊糊昏睡过去……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贺承在一抹摇晃的光亮下睁开眼来,竟发现自己裹着一条毯子躺在一处山洞里。
山洞里生了火,烘得四下红彤彤暖融融。
他缓缓侧过身,想撑坐起来,稍一动作,便听见陆晓怜欣喜的声音:“你醒啦!”
贺承正面向火光的方向,一眼看见守着火堆的钟晓。钟晓听见这边的动静,抬眼看过来,目光有些复杂,他看看贺承,又看着陆晓怜,脸上浮起一种类似焦虑不耐的神情,一声不吭地低下头继续拨弄火堆。
贺承脑子里只有两个问题——
陆晓怜和钟晓怎么还没有出谷?
还有,钟晓这反应是什么意思?
第26章第二十六章彻谈我不该心生妄念。……
这处山洞被收拾得很干净,贺承醒来时,甚至是躺在一张枯枝和干草垫支起的矮榻上的。
陆晓怜扶着贺承起来,靠着石壁坐着,三言两语说明了当下的情况。
赵戎津和齐越频繁进出百花谷,常常赶不及在天黑前出去,这里便是他们之前进山时收拾出来的落脚地。赵戎津说,越往山谷深处走,情况越是复杂,天黑后不宜行进,这处山洞临近水源,洞里也备着御寒的毯子,大家最好在这里歇一晚。
贺承眉头紧锁,关心着另一个问题:“已经经过出谷的岔路了吗?你们怎么还没出谷去?”
听他这样问,钟晓猛然抬头开了这边一眼,却什么也没说,又闷闷不乐地低头拨弄柴火去了。
倒是陆晓怜早有准备:“我们确实路过了赵戎津说的那个岔路口,可那条路也被堵死了!不知道会不会是我们今日硬闯巨石阵,触发了什么机关,那条路上竟然多了一块巨石拦路。”她无奈耸肩:“总之,出谷这条路是被堵死了。我们也算同生共死过许多回了,你别想着要支走我!”
贺承皱着眉头看陆晓怜。
她雪白的面孔被山洞里的火光染上一层明媚的暖黄,那双浑圆明亮的杏眼映着莹莹火光,漂亮极了。看上去,她明明是很认真很坦诚地同他说着这些事情,可焰火跳跃,连带着她眼睛里的光也是摇曳的,将她的心虚躲闪放大了出来。
洞穴空荡,柴火在高温中爆裂开,噼里啪啦的声响来来回回撞击着石壁,有种荒凉寂寥与喧嚣热闹同时被囿于一室之内的荒谬。
在这种奇异矛盾中,贺承沉默半晌,开始抵着唇闷声咳嗽。
他边咳边看火堆旁的钟晓,哑着嗓子对陆晓怜说:“能不能帮我去找点水?”
病人提出这样的要求,陆晓怜无法拒绝。
可这回,她没有支使钟晓出去找水,
而是自己走到火堆旁边去,闷头翻了个罐子出来,凑到钟晓耳边,凶巴巴地小声说了些什么,才一步三回头,百般不放心地往山洞外面走去,亲自出去打水。
钟晓又不是什么猛兽,还能把一个大活人生吞活剥了不成?
贺承拧着眉头,想不明白陆晓怜究竟在担心什么?待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远了,他朝钟晓招招手:“钟晓,你能不能过来?我有事想问问你。”
自贺承醒来,不仅陆晓怜不对劲,钟晓也不大对劲。
比如此刻,他显然不想理贺承,自顾自低着头翻动火堆里的枯枝,反正他们之间隔了段距离,反正贺承气弱声微,他且装做没有听见。
贺承没有办法,掀开毯子,从矮榻上下来,想走过去。
此前的二十多年,他一贯身强体健,还不大适应虚弱至此的身体,脚下一软,径直跌下去,不知摔到了什么地方,按着心口伏在地上,又接连呛了几口血出来。
钟晓一直在生这人和陆晓怜的气,却也不是铁石心肠,虽然嘴上说着沈烛横刀夺爱死有余辜,可亲眼见他跌倒在地不住咳血,钟晓堵在胸口的怒意登时被惊惧死死压了下去,起身快步过来,将人扶回榻上。
贺承借机扣着钟晓的手腕不让人走。他咳得脸色泛红,嘴唇发紫,气息不稳,勉强开口说话,却是语气无奈地问他:“我怎么得罪你了吗?”
钟晓不知如何回话,只愤愤瞪他,冷哼一声,并不言语。
贺承摸摸鼻尖,换个问题:“那你是跟陆姑娘吵架了?”
钟晓冷着脸:“关你什么事?”
贺承试探着开口:“应该是有关的吧?你们是为了我吵架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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