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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他,她真的只有痛苦吧……
他苦笑一声。
良久,干涸起皮的嘴唇微啓:“秦兄,劳烦联系陆池前来汇合吧。”
“谢兄的意思是:集结大军,强攻虎贲营?”
“秦兄放心,我已想到两全的法子。”谢砚淡淡道。
秦骁不明所以。
世间之事多不如意,安有两全法?
况,秦骁在谢砚眼中并未看到生机,反而看出他目色越来越荒芜,犹如溺水之人缓缓沉入湖底,不再挣扎,不再向生。
秦骁生出不好的预感,“谢兄有什麽打算,何不说出来,一同探讨?我或可协助你。”
谢砚神情轻滞,“确有一件事需要秦兄帮忙。我在北盛没什麽信得过的亲缘丶朋友,若……我夫人将来顺利生産,可否请秦兄代为收养照料那孩子?”
“谢兄此话何意?”秦骁听出了托孤的意思,猛地站了起来。
谢砚也起身,谦谦而礼:“有劳秦兄,我在吉祥钱庄备了份资産够孩儿一生无忧的了,至于剩馀资産皆留给吾妻。”
谢砚想了想,又改口道:“她约摸是不屑拿我的东西的……我想她以後约莫会去做生意,就劳烦秦兄在生意上多帮衬她,徐徐把银钱转赠她就好,莫要提起我。”
“这……”
秦骁意识到情况不对,可他从谢砚口中撬不出什麽话来,便也只能先应下,去联系陆池来劝了。
偏房再度恢复寂静。
油灯被关门带起的一阵风吹灭,谢砚陷入了更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他默默坐回了窗前,从衣袖中取出那把未完成的长命锁。
红绳串着的小金锁,悬于半空中打着转,折射着窗外透进的些许光点,有些刺眼。
谢砚长指抚过锁面,眼眶有些酸,“对不住了,桃桃,咱们不能再耽搁你娘亲了。”
是他的错。
从前总想着拿孩子绑住姜云婵。
所以姜云婵才会恨透了这把枷锁,恨透了孩子。
将来就算救回他们母女,也总不能让他们母女相看两厌?
只能把孩子托付给别人,才好放她自由,放她过自己想要的日子。
只是,要委屈这孩子了。
那麽小的孩子,却历经苦难,永远得不到爹娘的疼爱了。
谢砚心口刺痛,取过刻刀,想把长命锁雕刻完成。
远恩大师曾说过这长命锁开过光,只要在锁面上刻上对孩儿的祝祷,孩儿便会受佛祖庇佑。
可这锁面太小,他对孩儿的祈愿又那麽多。
他想孩儿健康长寿,想孩儿平安永乐,想孩儿不受蹉跎……
小小的长命锁又岂能承载得住?
他于是学了米雕,将他心内所愿都密密麻麻雕刻在锁中。
锁上每一道精致的花纹,细看都满含着他的心意。
他原本计划着到了中秋节,孩儿出生时,他就可以把这锁亲自戴在脖颈上了。
粉粉嫩嫩的小婴儿定笑得灿若桃花吧。
可惜……
谢砚握着刻刀的手一顿。
刀刃划过指腹,一滴血落在了“长命百岁”四个字上,鲜红刺目。
长命百岁,终究是要用鲜血去换的。
谢砚将锁上的血迹擦拭干净,放进桃花镂空的精致锦盒中。
他刮了胡须,戴了姜云婵唯一给他缝制的抹额,换上她曾无意多看了好几眼的氅衣。
入夜,他步履迟疑,走到了寝房的窗外。
姜云婵这几日一直紧闭门扉,咳嗽一日胜过一日的剧烈,满院子都能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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