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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钰书,正值桃李年华,较之于萧秋折,小了四载春秋。其身形虽未及萧秋折那般伟岸挺拔,却也是风度翩翩,宛如芝兰生于幽谷,矜贵气质更是旁人所不能及。
两载光阴匆匆流逝,付钰书自外归来,更添了几分成熟稳重,然其骨子里那份书卷之气,却依旧未减分毫。
京城之地,不过弹丸之域,达官显贵之家,公子小姐,大多彼此相熟。付家,更是书香门第,不仅在京城广设书肆,还开办众多私塾,京城中诸多公子小姐,皆曾受业于付家私塾,萧秋折就是其中一个。
萧秋折自幼聪慧好学,八岁之时,便入了付家最好的一间私塾,彼时,付钰书尚是稚子之年,两人常在同一院中读书习字。
萧秋折才学出众,一直都是私塾中的佼佼者,他备受众人敬仰,就连小小的付钰书,亦是时常跟在他身后,甜甜地唤着“秋折哥哥”,渴望能从他那里学得几首诗,几个字。
那时的萧秋折,性情温和,总是耐心地揉揉付钰书的小脑袋,教他识字读书。
自那之后,两人多有往来,直至青春年少之时,萧秋折仍时常前往付家书肆购书,遇见付钰书时,还会热情打招呼。
那时,他还曾见过晚青妤,那样小小的一个人,时常趴在书肆窗台前,认真地练字。
然而,自十七岁之后,萧秋折便鲜少与京中少爷小姐们来往,与付钰书亦是少有相见。
两年前,他与晚青妤即将成婚之际,付钰书最后一次找上门来。
付钰书手持长剑,双目赤红,哭诉着他抢走了他的心上之人,还扬言要杀了他。
原本,付钰书与晚青妤自幼相识,两小无猜,情深意重,但萧秋折的出现,彻底破坏了他们那份青涩而美好的感情。
付钰书哭得声音都在颤抖:“萧秋折,我曾视你为友,你却转身就夺我所爱。我与青妤青梅竹马,感情深厚,你为何非要强势插足将她抢走?你明知晚家有难,青妤不会拒绝于你,还在此刻前来求亲,你实在卑鄙无耻。就算没有你,我付家一样能助晚家,我一样能护得了她。可你,不爱她还要强娶她,你可知这样会害了她一辈子。”
那日,天寒地冻,大雪纷飞,萧秋折立于亲王府门前的台阶之上,居高临下地,冷冷地望着付钰书,许久都未发出一言。
付钰书怒不可遏,挥剑便刺,而萧秋折依旧笔挺地站着,一动不动,任凭付钰书硬生生地在他的左胸口上重重刺了一剑。
那一剑,几乎要了萧秋折半条性命,鲜血奔流而出,染红了衣襟,滴落在雪地里,宛如朵朵红色花儿。
剑尖只差毫厘,便能穿透他的心脏。
付钰书惊愕地看着他,怎么也未想到他竟然没有躲避,那一剑,他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且带着满腔的愤怒与不甘。
许是天气寒冷的缘故,萧秋折竟丝毫未觉疼痛,他只是轻轻拂了拂衣袖,缓缓地吐出几个字:“付钰书,还清了。”
这一剑,是他该受的。
他没有死。
自此以后,付钰书便离开了京城,再也没有出现过他面前,直至两年后的今日,二人才再度相见。
霞光映照宫阙,萧秋折望着眼前之人,虽神色淡然,但心中却波澜暗涌。
他应了一声转身往前走,付钰书却紧随其后,神色虽较两年前平和许多,然周身敌意犹存,他声音依旧清朗悦耳,但是言语却很直白:“听闻你把青妤接回了京城。”
那日他从山间小院出去,便直奔了南方择书,孰料再回来,萧秋折竟已把晚青妤接回亲王府。他本欲找晚青妤问个明白,可是晚青妤做事一向有自己的主见,他没敢轻易打扰。只是今日在此遇到萧秋折,他本已平静的心绪倏然而动。
他话音落后,周围寂静了片刻。
萧秋折瞳仁本就漆黑,时下更如化开的墨一般,在眉头压下之后,渐渐晕出一片阴翳,周身释放出强烈而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许久,他冷冷“嗯”了一声,握紧了袖中手掌,继续前行,在皇宫之中,他不愿谈及私事。
然付钰书却紧跟其后,语音也不如方前温和:“我前些日曾去山中探望她,她病势沉重,身体虚弱,精神萎靡,急需关怀,我陪了她大半日,她才渐渐好转。萧秋折,两年来你对她不闻不问,如今又为何要把她接回京城?”
他这次回京,已经做好了准备,也在为晚青妤脱身,只要她与萧秋折和离,只要她恢复自由之身,他们依旧可以再续前缘。
两年的等待和隐忍已经让他痛苦万分,眼看就要看到希望,结果萧秋折又来插上一脚。
萧秋折虽是个强势之人,但是也分得清何种场合谈及何事。
付钰书有意挑衅,他只觉可笑,转头冷冷瞥他一眼,道:“我的家事不需要付大人操心,皇宫之中莫要多言。”
家事?
付钰书冷笑,不知是经年岁月磨砺,胆气渐长,抑或本就存心与萧秋折一较高下,他唇角轻扬,言语间带着几分挑衅:“青妤曾多次向我说起,你们二人只是利益联姻,且你写下了三年和离契约,这两年她孤苦伶仃一人独居山间,也受尽了不少苦楚,她每日都在期盼着解脱,如今好不容易快熬到了头,你为何又要将她带到那高深的亲王府之中。萧秋折,你总是一意孤行,可曾顾忌过她的感受?”
他望着那纤瘦的人儿,心疼难耐,又怎愿看着她继续被这场烂透的婚姻备受折磨。
付钰书句句诛心,每个字都像钉子一样往心口里扎。
付钰书不依不饶,欲再开口,萧秋折终是忍无可忍,顿住脚步,广袖一拂,一道寒光自袖中疾射而出,暗器破空之声尖锐刺耳,几乎贴着付钰书的面颊掠过,而后“砰”然一声,深深嵌入一旁雕龙画凤的殿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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