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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地上站起来,因为长坐膝盖关节有些僵硬,腿也泛起麻意。有几缕和尸体腐烂的臭味完全不同的,更为诡秘的气息在鼻尖环绕,但是却找不到来处。它像舱室中的空气一样,早已将整个空间都严密地包围起来。不像琴酒给的资料中普通的走私货仓。但他暂时找不到其他线索。长时间没有睡觉阻碍了思维运转,他的脑子有些僵硬,里面塞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没时间一直守在这里,少年眯起眼睛,伸手拉起自己的衣袖,又将手套往上提了些许。露出的腕在黑色衣物包裹下苍白如润玉。拟翼利落伸出,在上面落下一道狭长的伤口。他握紧拳头,血管因肌肉绷紧还挤压,原本只是缓慢流出的血液争先恐后挤出伤口,汇聚成血珠,朝地板滴落。咒力附着于此,将周围都打上标记。绕着房间走了一圈,又补了几下才算结束,他随意用绷带在手腕上缠绕几圈,这才转身离开。少年踏过地面,扬起一阵灰尘,留下半个并不明显的脚印。十余分钟后,一只小出许多的脚踏上同样的位置,朝着与之相反的地方走去。——灰原哀掀开木箱。她习惯于熬夜工作,在暗道角落安静等待船工离开并不是什么煎熬。等走廊尽头的脚步声全数消失,她才终于走向这个今晚不知道有多少人来过的舱室,谨慎地选择了最外侧的货箱。同她印象里一样,里面是成箱的违禁药物。茶发女孩目标鲜明地略过最上面几盒药物,朝着下方找去,在不知道搜寻多久后,终于找到了一个乍看之下完全相同,但侧方却有标记的药盒。打开,里面的胶囊状别无二致,但如果拿尺子细细对比,就能发现要更大一圈。找到了。灰原哀长舒一口气。她在口袋中摸了摸,将口袋里替换用的胶囊板装了进去,而真正的胶囊则被放入口袋中。小心合上货箱盖子。女孩左右看看,谨慎地扶着大箱离开走廊,沿着来时的方向原路返回。她小心看着前方的路,没注意到自己板鞋的末端踩到了些许已经干涸的血迹。没染上半分污浊,但随行的咒力却已缠上身侧。从狭窄得如同通风口一样的通道向上,灰原哀推开最后一道暗门,重新回到酒水吧吧台内部。她仗着小孩身形矮小,从侧方禁止乘客入内的标语牌下钻出,冲吧台边趴着的阿笠博士喊道:“博士,我……”声音唐突截断。阿笠博士旁边,粉发的高大男人转头看他,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微笑:“博士睡着了。”灰原哀停在原地,她警惕地看着对方,原本已经和缓的心跳瞬息急速,一下下叩响胸膛。手指微动,将口袋中的药板推向更深的地方。“你怎么在这里。”声音冷淡中带着一丝紧绷。“只是睡不着觉来这里放松,刚好看见博士在这里睡着了。”冲矢昴端起对方旁边的酒杯,里面剩下了一点饮品的残余,“这里的特调喝着很甜,实际上酒精度很高,恐怕就是因为不知道这一点,才不小心喝多睡过去的。”他站起身:“需要我搭把手,把他扶回客房?”灰原哀盯着面前的男人片刻,率先移开目光:“麻烦你。”“乐意效劳。”冲矢昴伸手去扶阿笠博士。伸出那刻,他手上的手环忽得震动了几下,又归于平静。男人睁开原本一直眯着的眼睛,墨绿色眼眸中闪过几分诧异:只有和对方在一个空间或者二十米距离内,手环才会震动。他扶起阿笠博士,转头看向周围。一片安静。这个时间只有几个早就在的服务生在打扫卫生。男人若有所思地看向面前吧台后方的墙壁。——船外海风吹进,新鲜的空气散去在地下甲班那些诡异的烦闷压抑,只余下浅淡的疲倦困意。身上的马甲被取下挂在臂弯,袖子挽起,领口敞开,风将身上伪装时沾染的酒味挟走。离早饭时间还有三个小时。他准备洗个热水澡,在热水和雾气里缓慢将思绪理清,再想想怎么能让那几具尸体暴露在人前,好让他们不得不请动警方。手环恰在此时微震。踏入客房走廊的安室透伸手摸了摸手环,表情和缓。看来少年的确在房间内休息。没想到原本为了方便行动才佩戴的手环在此刻有了另一种功能,他也不得不在心里轻叹一下这份巧合。金发男人朝着前面走去。在握住房间门把时,他表情却遽尔一变,一个念头在脑内一闪而过。如果一切都不是巧合!安室透低头看向手环,眸色微暗,闪过几道金属般的冷光。太过凑巧,反而像一场精密的算计。他转头,看向不远处属于松田伊夏的房间。在门前驻足,安室透思索片刻又放下准备敲门的手,而是走向不远处的公共阳台。外面已有朦胧的亮光,经过几个已经下雨而湿漉漉的地面,脚步悄无声息地落在松田伊夏客房外的露台上。在半遮的内置窗帘阻挡下,只能看见一半内景。位于床尾那端的床也落在视线范围内,被子没有半分隆起的痕迹。心跳一悸。他沉下面色,伸手直接推开阳台门,朝室内走去。安室透踏入室内。心如擂鼓,原本平稳的心跳已经在短短十几秒内飙升至临界值。屋内空无一人。心跳骤然跳错一拍,血液都向大脑翻涌,金发男人沉下面色迈步向内。被子里面拱起弧度,他伸手掀起,待看清下面的东西时,眉毛不住抖动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还笑。床上睡着一只金色的毛绒泰迪熊——他见过,是昨晚那家餐厅的赠品。现在这只小熊被脱掉了身上的西装,裹着一张柔软的小毯躺在床上,头上还戴着一顶毛绒睡帽。客房主人在走之前甚至记得帮它掖好被角。而现在,原本盖得好好的被子已经被掀开,露出下方毛绒小熊的手:两只小短手抱着一颗爱心,里面缝线的位置塞着什么东西。安室透将其揪出来,笔锋凌厉的花体跃然纸上:[surprise~]金发男人沉默片刻,又深吸了一口气,几乎咬牙切齿。这小崽子——!他早就知道自己会来找他,于是在房间里留下这么一个让人恼火又实在…没法形容的“挑衅信”。所以,松田伊夏为什么知道他一定会来。将纸条随手放进口袋,最后看了一眼床,男人还是把这只小熊拿在手上,直接从客房门推开出去。没想到有人迎面从走廊那边走来。安室透一愣,不动声色地关上门,面色如常。他理了理衣领,做出一副刚睡醒不久的神情,朝着另一侧走去。三井直川同他擦肩而过。这位社长顿住脚步,忍不住用余光瞥向对方——凌乱的发丝、身上有点皱看上去像是昨天的衣服、敞开的领口……再加上对方非常熟悉的脸。他眼角一抽:等等,这么快就得手了。三井直川低头,看了看手机上那位叫槐序的诅咒师发来的调查情况。对方说调查过上五层的情况暂时没有问题。刚上船一天,不仅调查了大半艘船,还成功将目标“吃干抹净”。不管怎么样,你这也太迅速了吧,是超人?!怪不得当时要两个手环,原来一个对他来说根本没有挑战性啊!待那位社长脚步虚浮地离开,安室透才恢复表情。他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毛绒玩偶,一阵心堵。宽敞的六层游轮,松田伊夏可以在任何一个角落,而且……回想起自己当时在置货舱室遇见的卡瓦多斯时,在脑内潜意识浮起的猜测,男人表情更加难看。他现在都不知道,这到底是因为少年太能惹祸而从潜意识里冒出的猜测,还是一种冥冥之中的直觉。但想到这个猜测可能是真的,一阵剧烈的怒火就从胸口翻涌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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