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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田伊夏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带着满嘴的泡沫含糊道:“还没有。”昨天外面下雨,回来后安室透把晾晒的衣服都收到卫生间晾晒。金发男人反倒有些奇怪。按照他平时的经验,用洗衣机甩干之后晾晒一夜完全能干透。他拉开浴室门看了一眼,突然沉默。是干透了,昨天洗的地方干透了。但那几件衣服的下摆都被溅上了新的水迹,显然是早上去冲澡的少年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在洗澡前先移开衣服,就这样在晾满衣服的浴室里打开了花洒。——很难让人不怀疑是故意的。松田伊夏没管对方的心里想法。他是个十足的目的主义者,只要有成果,什么方法达成的可以不提。看着对方侧身去检查衣服时,露出的泛红的耳尖,他在心里哼了个格外愉快的曲调。嘴里的泡泡已经够多,他正准备弯腰漱口。一只手突然按在后腰位置。“唔……”毫无准备的一击,松田伊夏倏地一颤,腿都跟着轻抖了一下。安室透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咬着字,同呼吸一样落得很重:“别弯腰。”少年突得笑开了。他一边吐掉满嘴的泡沫,一边伸手至后面,在男人来不及阻止的时候拉开了下摆。身后呼吸骤然一滞。松田伊夏笑:“安室先生,你不会以为我除了这件衣服什么都没穿吧?”呼吸终于缓慢地回复了平稳。拉开衣服的手腕被轻攥着,指尖的衣摆被抽走,落到了另一个人手中。这件衬衫他不久前刚洗过,随方才两次的动作掀出一股熟悉的、属于他自己的香味。现在这种味道将少年团团包裹,好似打下了经久不散的标记。喉咙轻微滚动。的确,衣摆下方还有纯色的柔软面料,的确和他刚才先入为主的想法不同。但男人没有放下衣摆。在确认有穿衣服之后,他反而将其朝着反方向拉去,让衣摆撩开,露出了少年后腰的皮肤。指腹按在殷红的莲花纹路上,换来一阵控制不住的轻颤。安室透问:“这个,真的是纹的?”松田伊夏咬住下唇,比自己的体温高出许多的手指描绘着那片皮肤上蔓延的纹路。触感清晰地传至自己浑身。他转头,用带着水光的眼睛看对方,轻声道:“要试试?如果是纹身贴的话,可能会被舔化。”安室透呼吸一紧。这小孩。他被对方今早的逗哄缠得不清。但是之前在游轮上的相处,他已经从对方的行为里找到了一些可以对付的手段。伸手,用适中的力道轻掐了一把软肉。面前的人瞬间泄了气,伸手捂住嘴,泄出轻微的喘息。藏在黑发间的耳朵已经红透了。终于换来了几分钟的清净。安室透收回手,心道:果然。嘴是说不过对方了,只要顺着对方的话语往下说,无论引到哪里都会被绕进去。这个时候,动手实在是太管用了。就像他之前说过的那样,松田伊夏嘴巴很会说,小动作不断,话话都往禁播的地方引,但是根本没有拿到手的本事。按一下就抖半天。室内昏暗。唯有烛火灯光摇曳,映出一小片昏黄的亮色。几个帷幕分布在广阔的室内四周,包围出一片空荡的圆形空间。正中位置只有一把木椅,白发男人坐在上面,双腿交叠,坐姿随意,好似这里容不下他。“五条悟。”帷幕后方传来一道苍老而干瘪的声音,像是从气管里挤出来,“你的学生休息已经够久了。”被叫出名字的男人抱臂,扬起眉毛:“什么时候高层也开始插手学生管教的问题了?”“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休学的原因。”另一道声音从左侧帷幕传来,“你口中的全权负责,就是用一个原因不详的休学令,让他离开咒高?”旁边的声音瞬间拔高:“现在不加以管束,把一个定时炸弹扔在外面,我们迟早会被他反噬!!你——”责难的话尚未来得及说出,就被一声夸张的咂舌声打断。“不加管束?”五条悟做了个恶心的表情,五官皱在一起,“笑死我了,你们这群怕死的老东西不是早就‘管束’了?要不然怎么敢同意推迟他的死刑,不怕晚上做梦吓醒。”他将背往椅上一靠,眼罩下湛蓝的六眼穿透帷幕,早已看见了高层干瘦的脸:“害怕这颗定时炸弹爆炸,说要立刻死刑的是你们,发现他潜力无限,想要让他成为一把趁手武器的是你们,现在人没有一直待在眼皮子底下,吓得睡不着觉的还是你们。”“你们是怎么做到又贪生怕死又权欲熏心的,咦,好恶心——”五条悟打了个哈欠,好似冷一样装模作样地抖了抖,“当时以为自己有了一个好掌控的特级时那么高兴,现在害怕了?”“你——!”帷幕后一人气急败坏地站起来,拳头砸在桌子上,伴随着几声骨头的脆响。正中间的上位里,高层总监敲了敲桌子,堵住了无意义的争吵。他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一样苍老沙哑,浸着股无孔不入的阴狠:“我意不在此,方案现在施行也来得及。只有平稳的力量才能对大家有益,一切为了咒术界的稳定和平。”五条悟的表情在听见第一句话时就冷了下来。他嘴角挂着尚未褪去的笑,显得格外讽刺:“虚伪。一群老不死的没力气祓除咒灵,就想控制一个小孩来替自己卖命,难道是看不惯他年轻?”“你所谓的稳定和平。”白发男人勾下眼罩,眼眸在昏暗中闪出透亮的蓝,“就是建立在把一个刚成年的小孩变成没有思想的武器上?”“咒术界会谨记他的付出。”五条悟站起身来。他腿一晃,那把椅子被推出去几米,砸在一处帷幕的下角。撞击那刻,木椅瞬间碎裂成一地粉末。后方骤然传来惊恐的喊声:“五条悟!你怎么敢?!”“我当然敢。”他笑着拍去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你——!”那人气急,“你别忘了当时我们谈判的结果,让一个祸种留下一条命,同意他入学,你却一直拿不出松田伊夏术式的核心报告,甚至在任何人不知道的情况下假借休学的名义让他离开咒高,根本就是——”五条悟嗤笑:“你为什么对他离开学校这么关注,我还不知道你们也有要给青少年进行义务教育的责任感。”对面那人一噎。椅子都被踢碎了,他也没有留在咒术高层的总监会做客的打算,转身就准备离开。在走出门之前,最上方帷幕内那人沉吟:“五条悟,你别忘了,当时我们谈判的结果。”五条悟头也不回:“不过是你们怕死,不想承担反噬的结果罢了。如果真出事,我会解决。”他迈步出门。临近中午,天空中的阳光格外刺目,特别是方才在一个昏暗的地方待了许久。咒术总监会内部没有任何一扇窗户,恐怕这群家伙唯恐灯光会照亮他们垂垂老矣的皮,才不敢让那个房间亮堂半分。五条悟很快离开这栋建筑所处的荒山,在街边冰淇淋店买了个三层的蛋筒冰淇淋,上面淋着厚厚一层看着就能把人腻死的草莓酱。他不顾形象地蹲在路边咬冰淇淋,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点击,给自己最不让人省心的学生发了封邮件。松田伊夏从咒高休学已经过了几个月,但在半个月之前才传到咒高耳朵里,被拎出来问责。咒高不是什么正经教育机构,至少他没有学籍、没有档案,上不上课休不休学也就老师一句话的事情,连在对方亲口承认之前,伏黑惠都以为许久不见这位没正经的学长,只是因为他被委派了什么任务。看来这群高层口中笃定的“休学”来之有据。五条悟拍了拍脑袋,“咔嚓咔嚓”咬碎最后一点蛋卷,从地上站起来。他们高层自己内部都有这种适时传递出消息的卧底,居然还想在别的地方安插人手,实在好笑。“累死了——”他伸了个懒腰,丢掉蛋卷冰淇淋的裹纸,揉了揉酸疼的脖子,“至少还有点收获。”最后一个藏匿的地点,就在咒高脚下。一个最危险也最安全的地方。多亏了某个烂橘子次次提起松田伊夏离开咒高范围时慌张的模样,才让他能确定。又抱怨了一句某个学生让自己连饭都没吃,他最后看了眼宽敞的街道,和不远处绿植环抱中雄伟的剧院,转身离开。与此同时。忙碌一早上的咒高二年级生终于得以休息。三人早已饥肠辘辘,在调查地点不远处的居民区里随便找了家店就进。走进去时,店长看了这桌好几眼。原因无他,三人当中,一个高大的熊猫实在太过显眼。但没人觉得是熊猫真的在用两只脚走路说话,更不知道是咒骸造物,只当他是穿着玩偶服的员工。点餐时,店员忍不住问:“你穿这一身不热?”熊猫:“……不热,我下午还有工作,来不及脱。”店员了然。这一身这么仿真,想来一穿一脱非常不方便,为防止一会儿上工来不及,只能穿着这一身午休。他眼中有些同为打工人的同情。一直等菜上齐,店员不会再过来打扰几人对话后,三人的话题才重新回到这次他们的任务上。“那群家伙没有搞错?调查到现在除了那点咒术残秽外没有任何线索,连个咒灵的影子都没有看见。”禅院真希不爽地放下水杯,冰块震荡,“不会是忽悠我们的,五条悟这家伙不可能干不出来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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