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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14冬月十二:大雪
堂屋被李婶收拾了一下,午饭时用的木桌也已经摆放好,外贴了三把椅子,桌子正中央放了茶和水果。
寒羌水照旧的先请容沙白进屋,而後才进了门,一面弯腰给他倒茶水一面说:“他们这会子就在过来的路上了,等他们来了我就撤,免得打搅你们。”
容沙白听着他讲,摘着围巾和帽子,一路上骑车过来,帽子将他的头发压的乱糟糟的。他虽不曾照镜子,但看着寒羌水弯着眼眸,唇边压着笑意,也就知晓的差不多了。
他微微理了理头发,拿着某扇琉璃窗当镜子照,直到弄得跟平日里差不多了时,寒羌水的茶水也倒好了,他接了茶杯,这才不紧不慢的道:“不碍事的。”
“那也不成,”寒羌水笑起来,打趣说:“我这儿没什麽好茶了,赶明儿等我有了好茶再来。”
容沙白的唇都都碰上茶杯边沿儿了,还是没忍住勾了起来。
左右不过一句玩笑话,两人目光触在一起,相视而笑。
寒羌水笑完了,便道:“不打诨了,我这几天给玉佩摹了样子,也略微设计了几副,但感觉还是差点子意思,最近大小事都了的差不多了,我也要翻一翻老手稿去了。”
容沙白笑着点头。
几句话的功夫,大穿堂处就显了少年的身影,寒羌水瞥见了,就起了身,道:“我到後院去了,容老师您忙。”
後院久不住人,容沙白记得屋里的沉气与湿冷,就道:“我记得那里冷,不如这屋里暖和。”
寒羌水笑了笑,“我生了火炉,煮了热茶,还烤了栗子丶花生和橘子,比你这儿可舒坦多了。”
容沙白静静的看着他。
寒羌水有所察觉,但仍旧是笑,“歇下时来找我,请你吃好吃的。”
说完,寒羌水看着容沙白,笑着点了下头,然後擡脚迈出了门,就在廊上转了个弯,大氅披身,避着大雪走了。
容沙白静静地看着人离去。
几番接触下来,久不离身的大氅丶衣衫袖口若隐若现的药香丶徒弟送来的汤婆子……他自然看得出寒羌水身体不好。
当然,最明显的,自然是他那带着点病气的清隽面容。其上有久病在身的倦色与苍白,却仍又生着如松山清泉一样的年轻意气,似乎在悠久的岁月里,病痛早已从他身上淡漠丶脱落丶乃至剥离了出来。
这是一种很难得的态度。从不避讳病痛,却也不会过分在意。
年年岁岁丶朝朝暮暮里,他早已与病痛和解。
是的,不是妥协,是握手言和。
容沙白不曾亲历,却也能从他举手投足与只言片语中,窥得这是一个何等艰辛丶困苦丶不为人知却又伟大的过程。
他敬他。如敬这封山大雪,寒来暑往。
後院里的雪不曾融化,倒是新的雪叶子飘落下来,徐徐的遮盖住上次留下来的脚印。
青石板铺成的院子,积雪松软,还未久踩成冰,触脚算不得太滑,寒羌水步履平稳的穿过院落,在廊下跺了跺脚,把鞋底残馀积雪除去,这才进了屋丶
屋里正对门的地方架了火炉,炉上煨着一把茶壶,烤着橘子花生,火苗温暖雀跃。
今天的风是斜吹的,雪叶子飞进廊下,堪堪飘过门楣,不过半米深,就在火炉的温热下融成湿漉漉的一道水线。
炉边是一把带着脚踏的老藤椅,老藤椅的另一侧支着一方案几,其上泛黄的旧书二三。人倚在老藤椅上,可抱火取暖,敞着门借光也进了风,大氅便披于膝头。
青年人侧身沏茶,碎发微动,他喝了口茶,又剥了半个橘子,这才惬意的看起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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