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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什麽时候了,这两人还在疯?
赵弦的作为,她倒是可以理解的。诸如招邪,奚恨水此类魔邪,人人得而诛之,必不可留于世上祸害无辜。况且,她与招邪之间还有纠葛,就算她不杀招邪,招邪也会为了夺取法器,无所不用其极将她打死。
然而,宫战的举动,就让她看不明东西南北了。
他左手帮宫峥嵘加强防御,右手帮着敖璋施法攻击宫峥嵘。忙得热火朝天,滴汗如雨。看不出他到底是何立场,十分怪异。
随着地崩山摧的一声巨响,困龙渊彻底坍塌。渊中化尸水撕裂了那层灰色屏障,如冲波逆折之回川,顷刻间飞流直下,万壑鸣雷,铺满了整个大殿,正如滚滚黄河从金色阶梯奔流而下,于幻境中不留一丝罅隙。
招邪甩开赵弦的纠缠,在洪波翻涌之中,化为一缕青烟,携着依旧沉沦在魅歧那淫佚无度的感识之中,不可自拔的万斯屠,闻声而逃。
馀下的人都往上空腾去,任凭脚下的化尸水肆虐咆哮,打架的依旧在打架,只是从地上斗到了空中。
澜婴则被赵弦第一时间,轻揽纤腰,一跃至灯柱之顶端。他脸色发青,看起来伤势急剧恶劣,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
澜婴划破手掌,学着先前万斯翦退去化尸水的做法,正要往灯芯滴血,却被赵弦拦了下来:“魔族的法阵,非魔人之血不可解,你这样做没有用。”
又是一阵狂暴的轰鸣,天地四处开始疯狂摇晃,金色棺椁,金石阶梯,整个困龙渊开始崩裂。眼前景象如滚烫的沸水突然浇向了极寒冰雪,陡然腾起白雾,四面八方同时瓦解,坍塌,幻境即将消散。
“敖璋,我们走!”
数十招走过,眼瞧着毗岚妖兵落于下风,却蓦然听见澜婴喊撤。敖璋没有吭声,嘴唇抿成一线,他剑眉凤目一横,悻悻朝澜婴斜了一眼,收了长戟。另一手啓了一个金色的钟形结界,将宫峥嵘笼于其中,便眨眼间闪现于澜婴身旁。
金色钟罩在一眨眼间爆裂,与此同时化尸水如海啸吞噬了宫峥嵘。澜婴和赵弦在敖璋的护送下,抵达斗兽场,跟之前的赤焰羽舟一同降于场上。
赤焰羽舟的红光暗了下去,在衆人落地的一瞬间,消损殆尽。
随着人群的四处散去,场上逐渐安静了一下来。
万斯屠忽地散开了眼中迷蒙,他双手噼啪拍打着双侧的脸颊,如梦初醒道:“招邪你个死人头,说自己对困龙渊了若指掌,结果呢?还不是无头苍蝇一样,找不着北!”
“非是找不着北,分明是想利用荧影石阵,回到当年,抹去杀害万斯翦的罪证!”宫战不知何时也回到了斗兽场,一身铠甲破败不堪已,腰腹位置的一处贯穿伤十分惹眼,正汩汩往外淌着血。
除了敖璋,在场之人不约而同地四处张望,在确保毗岚妖兵宫峥嵘没有跟出来之後,才把注意力放回到宫战身上。
澜婴这才注意到,宫战腰上的伤,分明是被狰妖的化魂鈎所伤。随即不停地在脑中翻找,宫战和万斯翦从渡魂里出来後说过的话,却什麽都想不起来。
莫非他们去了烛荫山,遇到了狰妖?可化魂鈎所伤的人分明是一白啊!
招邪又是在何时杀的万斯翦?
澜婴费解。
“敖璋!”澜婴擡下巴指了招邪一下,一条海蓝色轻薄透明的细绫,从敖璋的指尖“嗖”地飞出,倏地在招邪身上绕了几十圈,最後像捆粽子一般缠了个结结实实。
澜婴没空去理会脑中的疑问,也不想去参与宫战与万氏兄弟的纠葛。眼下她抓了招邪,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为奄奄一息的赵弦疗伤。
她朝跪坐地上的万斯翦略微颔首,两根手指做了个我走了的小动作,便盘腿坐在敖璋用海水凝成的一朵巨大浪花上,悠哉地朝斗兽场外飘去。赵弦躺靠在她肩上,身边肃立着威武的敖璋,招邪被细绫拖着在地上滚,画面极其狼狈,就像牵的一条流浪狗。
宫战朝万斯屠靠近,唤云刀的刀尖在地上拖出一道半指深的划痕,火花飞溅,“嘶嘶”的摩擦声中透着杀气。
“干什麽?你要造反?!”万斯屠瞳仁剧震,嗓音竟然扭曲到破了音:“当年我只是让招邪去给他使绊子,让他没那麽容易跟苍龙结契。谁知道他竟如此不堪一击,就就就死了,事後我也很後悔,很後悔……”
话没讲完,刀已架在脖子上,只听万斯屠的双膝在地上磕出了清脆的一声响,他整个人已经软在地上,随後一滩潮湿,顺着裤腿内侧晕染开来,滴滴答答逐渐扩散到地面。
“止戈,别……”万斯翦嘴唇微张,像是有话噎在咽喉。他太了解宫战行事作风的狠厉果决,一旦决定的事情绝无更改的可能。
他无力阻止宫战高高举起的唤云刀,在万斯屠人头即将与身体分离的那一刹那,他痛心的闭上了双眼,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尾滚落,滴在了怀里,万斯暄脸上刚凝的血疤上。
“嗯!”随着一声闷哼,宫战突然单膝跪地,唤云刀改了方向,倒立着支撑他颤抖的身躯。他另一只手掌抵着同侧的鬓角,双眼冒着金光,伴随着不停滚动的喉结,自喉头发出异常痛苦的嘶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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