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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梧闻言捧着搪瓷罐小口喝着汤,许久才说道:“她不算,她把他们看得太重了。”
甜汤喝下去,像只温热的手拢着人的精神头,千梧吁叹一声,“好了,这回我真要睡了。”
“留声机你刚才听了吗?”江沉问。
千梧点头,“九回艳全本歌词,已经有了。她用了八年里曲京恩宠的意象,写了一首饱含爱意与感恩的歌。”
“嗯。”江沉站起身,“漱口再睡,小心牙疼。”
他拾掇起东西转身离开,千梧躺在床上,看着他的背影。
江沉是一个很神奇的人,十几年后,他长成高大沉毅的军官,言谈举止间甚至有昔日江元帅的影子,但却还在做着和十岁时一样的事。
千梧仿佛站在自己与阿九人生的边界,江沉出现招招手,便能把他拉回来这边。
他把选票轻轻叠起,揣进口袋。
*
次日拍照时,报馆的人在曲京大舞台前架了一台黑漆漆的老式相机。彭彭被安排试拍,那人一捏吹气球,快门轰一声,闪过一阵刺眼的光。
“我只在电影里见过这古老玩意。”彭彭揉着眼睛从舞台上跳下来,“让我看看。”
“你以为这是什么时代?拍完的胶片要冲洗才能显影。”钟离冶在相机后凑近观察道:“确实够古老,这个成像太原始了,镜头里的人上下左右都是颠倒的。”
小报记者在旁边叹气,“你们在说什么?这已经是曲京最好的相机了。”
原本默立在一旁对着舞台发怔的千梧忽然回过头,听到曲京这两个字,他仿佛被烫了一下。
记者道:“设备调好了,按照现在各位的名次来进行吧,千梧先拍。”
千梧闻言看了他一会,面无表情地转身向舞台走去。
“他怎么了?”记者有些担心地问旁边人,“似乎不在状态,衣服也还是前天巡街那套,不会影响他今天的人气吧?”
江沉道:“不重要,拍吧。”
“那……行。”记者犹豫着点头,但又立刻改摇头说,“你们稍等一下,事关目前人气最高的候选者,我还是请示一下发爷。”
“我跟你一起吧。”江沉道,“发爷最爱多管闲事,需要有明白人劝他。”
他们一同转身离开,千梧站在舞台上,抬头环望一层层包裹着舞台的客座。曲京大舞台如是空旷,然而仅仅是那些空荡的座位,却好似随时都能压下来,把舞台上的人吞没。
“妈呀!”彭彭忽然大叫一声,一屁股向后跌坐在地。
“闹鬼!闹鬼!”他指着相机的手哆嗦着,“你们谁看看那个相机,是我神经错乱了还是千梧错乱了!”
千梧一怔,回眸看向台下,钟离冶正凑近盯着相机。
他神情冷峻,片刻后顿了顿说,“千梧?”
“怎么了?”千梧问,“我怎么了?”
“相机里——”钟离冶咽了口吐沫,“不是你。”
屈樱凑近后颤抖道:“是一个很美的女人,红旗袍,翡翠领扣……相机里不是你,是她的样子。”
千梧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但转瞬又恢复平静,他举起手说道:“现在呢?”
“女人举手了。”屈樱呆呆道:“你们就是一体的。”
彭彭忽然从地上站起来,严肃地指着自己,“你现在神智清醒吗?我是谁?”
千梧顿了顿,“一个傻子。”
“……”彭彭冷漠脸回头对钟离冶道:“是他,没错。”
“这是什么情况啊。”屈樱把视线从相机里的女人影上挪开,“我头皮发麻,你现在不会从早到晚都被阿九附体着吧?”
“其实有可能,昨晚我自己也在唱片机的倒影上看见了她的脸,还以为是半夜的错觉。”千梧琢磨了一会,“昨天她猛地推我一下,而后我才看见她破碎的记忆,可能那时,她已经半附在我身上了。”
“太尼玛吓人了。”彭彭一边嘟囔又一边举手冲他挥,“雪柔姑娘你好,我是好人彭彭,不要伤害我,你真美。”
屈樱没绷住笑了出来,“你有毛病。”
“BOSS都被你气活了。”钟离冶也忍不住笑着叹气,“行吧,反正我们肉眼看千梧还是正常样子,就权当什么都没发生吧。”
“你们在说什么?”江沉从外面进来,记者跟在他身后。
彭彭正要开口,钟离冶拉了他一下,说道:“江少帅,来看看千梧在相机里好不好看。”
“好不好看?”江沉挑眉,有些不知所以地走近,弯腰凑近相机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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