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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梧猛透一口气,恍然觉得自己脑门上全是汗。汗水淋漓后浑身发冷,似乎有些头重脚轻。
他捏着福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喝水,在口罩后轻轻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继续向前。
迷雾让人迷失方向,路牌有很强的干扰性,迷雾中还有怪物,会乔装成人记忆里的东西来使坏。
摸透了这两个规律,心里算是有底。千梧边走边想着平和凶两条路的区别,他似乎有点感冒,汗透后感到雾中异常湿冷,把之前福袋里的衣服又掏出来多穿了一件,继续往前走。
不知过了多久,前面的路再次交错,雾中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身材瘦小,下半身穿着百褶裙。千梧走近两步才辨识出竟然是琪琪,琪琪停在那里似是在看路牌,一扭头看见他,又冷漠地扭了回去。但很快,她又转回头来,不确定地往这个方向走了几步,似乎认出了他。
千梧沉默走上去,两人间看似只有百来米的距离,实际上相对走了很久才终于到近前。
“竟然碰见了你。”琪琪挑唇冷笑,“怎么样?”
千梧却盯着她的脖子没吭声。
一种异常的红痧从领口蔓延上来,到脖子中段。昨晚在竹院里匆匆一见时还没有,他很确信。
“别看了,你也有。”琪琪冷道:“刚才我遇见一个倒霉的家伙,昨晚被山姥划了一刀,又抽中凶牌,他的红痧已经蔓延到鼻子和手背上了。”
千梧平静问,“我到哪?”
“脖子中间吧。”琪琪在自己脖子上比了一下,“我们都是平,都没有伤口,应该差不多。”
千梧顿了顿,又问:“你遇到几个人?”
“好多个,还有几个是不知道什么恶心东西变成的幻觉,大多数真实玩家反而远远瞥一眼就各走各的。”琪琪说着回头看了一圈,“雾太大了,你永远不知道不同的路会在哪里交汇,大家走的方向不同或许也正常。路牌有错的,你知道吗?”
“嗯。”千梧点头。
“这些路有点诡异,其实不用太在意路牌,我刚与同一个人交汇了两次,他一直朝一个方向走没有变过,这说明我们本质上是在朝同一个方向走,只是我的路更绕弯。”琪琪叹了口气,“或许在雾中久的人瘟疫会蔓延得更严重,但副本起码会让我们都顺利走到收藏馆,我只能抱着这一个信念了。”
“大佬,是不是有道具?”琪琪忽然看向他口袋。
千梧神情平静,“嗯。”
“天赋高的玩家果然受偏爱啊。”琪琪笑了笑,“我要走了,有缘晚上见。”
千梧看着她,“我有道具,你不想和我一起吗。”
“根据我刷过几十个副本的经验,投机取巧总是会付出代价的。”琪琪挑眉,“刚才眼见着两个玩家并路同行,他们的红痧迅速蔓延了一大截,神经不鼓励互帮互助时,我还是老老实实受它支配好了。”
她说着就要离开,千梧看她走远了几步,忍不住问道:“你有看见我们小队的人吗?”
“江沉吗?”琪琪笑笑,“遇见过,似乎不大行了。”
千梧骤然向前走了两步,“什么意思?”
“他受伤了。”琪琪说,“我们的路原本就相隔甚远,我只远远见到他捂着肩膀在走,没有靠近。”
“在哪?”千梧立刻问,“在哪个方向碰到的,多久前?”
“真别问我。现在都是同一根神经的玩家,我也想和你搞好关系,但我真的摸不准。”琪琪摊摊手,“你也看见了,雾会遮掩距离和方位。我们刚才看见彼此都在百米内,相向走了这么久才走到交汇口,我看见江沉时他离我远的要命,方向就更不好说,我都拐了多少次了。”
琪琪放下一句话就走了,千梧却站在原地许久。
他有些焦虑,把所有的道具都看了一遍,只找到炼狱午的拨浪鼓勉强可用。他捏着拨浪鼓轻轻地摇着,每远远看见一个身影,就停下来仔细辨认一会。
但那些人都不是江沉,千梧越走越觉得头重脚轻,冷汗一阵一阵的间歇似乎在缩短。即便跟着指南针,他仍感到体力在迅速地流失。
不知过了多久,他僵硬晃着拨浪鼓的手腕忽然一僵。
百米之内的雾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身影坐在地上,捂着肩膀,他身边的雾气似乎比别处更暗沉一些。千梧呼吸骤然一缩,立刻向那个方向快跑过去。
百米近在咫尺,但他却跑了许久,跑到满头冷汗,脑袋里像是有人在拍皮球,咣咣咣地痛着。
千梧终于跑到了江沉身边,江沉闭目坐在地上,眉头紧皱。淡淡的血腥味在雾气中飘散,红痧已经蔓延到指尖和下巴,口罩被扯下来丢在一边,他的呼吸十分粗重。
似是听到脚步声,江沉忽然机警地睁开眼,黑眸中的锐利一闪,而后他表情倏然松动。
“竟然碰见了。”江沉无力地勾了勾嘴角,“别太近,我这条路的雾毒性更大。”
“已经走到交汇口,分不清是谁的路。”千梧已经在他身边蹲下,从福袋里掏出水袋,“你先喝口水。这里的幻觉迷惑性不强,你怎么受的伤?”
“迷惑性不强么。”江沉疲惫地动了动,“我看见一个像猿又像狼的东西在你背后缠着你,似乎想骗你回头,我怎么喊你都听不到。你马上就要回头了,我跑过去刚拉住你的手,你就用爪子在我肩膀上来了一下。”
千梧感到毛骨悚然,江沉没有接他的水袋,只抬了抬手又无力地放下。
“别动了,就这么喝吧。”千梧说着替他拧开水袋递到嘴边,江沉头搭过来就着他的手喝水。
江沉似乎渴急了,他大口大口地灌着,眼看着喝了半袋,他又有些急迫地伸手想要攥住千梧的手腕往上抬一抬。
千梧注视着他的动作,电光石火间,忽然感到一丝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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