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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融雪的天倒比下雪天还要冷些,陆镇叫备撵,命人寻来翠羽斗篷给沈
融雪的天倒比下雪天还要冷些,陆镇叫备撵,命人寻来翠羽斗篷给沈沅槿披上,携她的手往拾翠殿而去。
陆渊昨日一整天都没怎麽睡,早朝过後未及用膳便又回到殿中继续陪着沈蕴姝,瞧上去不免满脸疲惫,熬得眼里都布了红血丝。
沈沅槿来时,陆渊正坐在床边喂沈蕴姝喝药,沈沅槿朝人见过礼,静待他将碗里的汤药喂完後,因劝他道:“姑母待儿不薄,如今姑母卧病在床,儿自当为她侍疾。况圣上照顾姑母多时,不免受累,望圣上以龙体为重,暂且回去歇一歇,允儿留在殿中照顾姑母一日。”
她这厢话音方落,陆渊尚未做出论断,殿外宫人传话说,皇後殿下过来了。
陆渊强打起精神扬声让人进来,崔皇後便领着两个手捧食盒的宫娥一道进殿,亲自取出盒中的吃食布在案面上,“臣妾听闻圣上自昨日晌午起便没怎麽用膳,如此下去,身体如何熬得住,恳请圣上顾惜身子,多少用些东西,再回紫宸殿歇上些时候,臣妾定会代圣上好生服侍贵妃妹妹。”
陆镇闻言,却是下意识地偏头看了沈沅槿一眼,沈沅槿虽未能读懂他眼神里的意思,但不知怎的,就是直觉不能让崔皇後在此处,忙道:“皇後殿下每日费心料理宫中庶务已是不易,若是殿下再凤体欠安,岂非更令圣人忧心;妾身年纪尚轻,又无需操持六宫事,况贵妃是妾身的姑母,还是由妾身留下侍奉姑母吧,妾身定会小心侍奉,不论小事大事,必定及时差人告知圣上和殿下。”
崔皇後耐心听她说完,并未轻言放弃,而是从容和蔼地道:“吾为皇後,庇护後宫妃嫔,亦是吾的职责所在,太子妃与太子新婚不久,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吾视太子为亲子,岂能忍心叫他一个人回东宫。”
“母亲多心,某虽不舍新妇,但贵妃乃是新妇的姑母,新妇欲在病床前尽心,某自当尊重新妇的意愿。”陆镇说着话,转而去看床边的陆渊,向着沈沅槿说话,“阿耶,贵妃素来待太子妃亲厚,感情甚好,若是能由太子妃陪伴在侧,想来贵妃也会开怀些,于她的病体亦有益处。”
从前在王府时,沈蕴姝待沈沅槿的态度和情谊,陆渊都看在眼里,自是觉得陆镇所言有理,当下略思忖片刻,起身坐到布了饭食的小几旁,下达决断:“皇後要朕顾及龙体,也该留心自己的凤体;贵妃既是太子妃的姑母,就依太子妃所言,由太子妃在此侍疾半日,皇後顾好後宫诸事便是为朕分忧了。朕回去睡会儿处理完当紧的政务,晚上再过来。”
沈沅槿耳听他答应让自己为沈蕴姝侍疾,忙下拜谢恩,“妾身谢圣上成全。”
陆渊先时不觉得沈沅槿有何处好,这会子见她肯为沈蕴姝向他真心诚意地道出谢字,不禁对她改观不少,难得一回正眼瞧她,好声好气地与她说话:“大郎唤朕阿耶,你如今已是他的新妇,也该随他唤朕阿耶才是。”
“谢过阿耶。”沈沅槿极不习惯地又道一遍谢。
崔皇後立在一边看他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搭腔说话,自觉多馀,遂往那圈椅上坐了,静待陆渊用过早膳,与他一道出了拾翠殿。
帝後离开後,沈沅槿也不避讳云香丶云意还在殿里,在催促陆镇也快些回东宫前,也向他表达谢意,不同与以往的虚情假意,而是真心的感谢,“谢谢大郎肯陪我来看姑母,为我说话;晚些时候圣上过来,我便回来。”
陆镇见她没有避着人,便也学她得寸进尺,捧住她的脸在她的眉心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轻吻,“好,我等你回来。”话毕,负手信步奔出门去。
背过身的云香丶云意听见门被人从外面合上的声音,这才敢回过身来看沈沅槿。
沈沅槿走到床沿处坐下,询问她二人退热的汤药多久可服用一次,云香道:“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沈沅槿默默记下,伸手去抚沈蕴姝额头上的巾子,感觉到有些热了,将其取下放进水里重新沾湿拧干,放回头上继续冷敷。
又过得一阵,宫娥送来温水,云意极有眼力见地将炭盆挪进,帮着沈沅槿去解沈蕴姝的寝衣,替沈蕴姝擦身。
沈沅槿用温热的湿巾子擦拭沈蕴姝的手心,自言自语地祈祷道:“姑母,永穆和阿煦都需要你,你定要快些好起来呀。”
她正喃喃自语着,陆绥隔着门在外头吵着要见沈蕴姝,沈沅槿让放她进来,在她将要哭鼻子前轻声哄她:“永穆莫哭,人都会有生病抱恙的时候,你阿娘她很快就会好起来的;阿姊会好好照顾她,你先安心去进学,等下晌散学再来探望她一会儿可好?”
陆绥自知她年岁还小,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她们什麽忙,遂懂事地点点头,深深凝视病床上的沈蕴姝一眼,听从沈沅槿的安排,依依不舍地离殿进学去了。
及至晌午,沈沅槿还是没什麽胃口,仅仅用了半碗饭和清淡的菜色,吃上两颗酸甜可口的梅脯去去胃里的不适後,极耐心地喂沈蕴姝吃药。
这次服药过後,沈蕴姝的高热有所退散,沈沅槿高兴得不行,半点也不觉得困,守着她一个下晌後,在她缓缓睁开眼後,赶忙问她想要喝粥还是吃馎饦。
沈蕴姝久未进食,然而现下却不觉得饿,若非不想沈沅槿担心,当真想摇头,虚弱道:“用些白粥加点砂糖就好。”
白粥虽没多少营养,但她肯吃总比什麽都不吃要好,沈沅槿冲她微微一笑道:“好,我这就让人去做,姑母昏睡了一日半,先喝些温水润润嗓子罢。”
说话间,自去案几上倒了一碗温水来,服侍沈蕴姝用下後,吩咐宫人去尚食局要一碗白粥和一碗馄饨送来。
两刻钟後,宫娥送来白粥和馄饨,沈沅槿先喂她喝粥,後又哄她吃了三五个清香的馄饨,令人去紫宸殿递话,道是贵妃已经退热。
高热最是容易反反复复地烧,沈沅槿不敢掉以轻心,询问沈蕴姝感觉可好些了,算算时间,又哄她吃一回药。
沈蕴姝身上没什麽力气,人虽醒了,仍是浑浑噩噩的,躺下後没多大会儿便又睡下。
陆渊补两三个时辰的觉後批完当紧的折子,窗外天已麻麻黑了,他嫌龙撵太慢,一路疾行至拾翠殿,让沈沅槿回去,他自坐回床边。
他这两日待姑母倒是十分体贴,可谓无微不至,确可算作情真意切。如此甚好,将来她便可安心地假死离宫。沈沅槿一边这般想着,一边乘上步撵回到东宫。
彼时天已全然黑了下来,陆镇听黄门来报说太子妃已归至少阳院,忙不叠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急忙赶了回去。
“沅娘。”陆镇上来就对她动手动脚,并非是要做不规矩的事,而是替她捏肩捶腿。
“姑母可好些了?”陆镇记着她改口唤了他的阿耶,是以这会子也有样学样,称贵妃为姑母。
照理说,在旁人眼中,沈蕴姝他阿耶妾室的身份是要盖过姑母的,是以沈沅槿听着尚还不大适应的,执起茶盏先抿了两口热茶,搭腔道:“下晌退了热,晚膳用了粥和馄饨,约莫无甚大碍了。”
贵妃无碍,她也能安心了。陆镇轻出一口气,捏肩的手移至腰上,改为揉腰。
沈沅槿被他揉到痒穴,本能地扭起腰来,她这一扭,陆镇也跟着起来,忙不叠吞口唾沫生生压下那股不合时宜的念头,揉过腰後又替她捶腿,终究没做那事,只缠抱着她亲了会儿香。
这边,沈蕴姝才退热不到一个时辰,竟又再次烧起来,陆渊忙叫去请太医,又调整了药方子,这一晚,他便又没怎麽睡;有那麽一两回,他上涌的睡意被沈蕴姝的梦话驱散。
“别过来,别...冷...”沈蕴姝恐惧地捏紧被子,眉皱如川,眼尾沁出细碎的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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