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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丶第49章
被这麽含沙射影地骂一通,还游什麽湖,别一头扎进湖里就是他谢爷想得开了!
是的,他确实是想着把人留在身边,徐徐图之的打算,年长月久,慢慢渗透,水滴石穿,小姑娘总有动情的时候,说不定哪一日就生米煮成熟饭了......
可这小妮子偏偏不按常理出牌,以前天天盼着她通情晓意的时候,她迷迷瞪瞪的;现在希望她就这样糊涂着过了,她又非得掰扯出个子丑寅卯来!
他不过是让她穿戴矜贵些,竟还成了‘不顾她名节丶害她被人唾沫星子淹死’的重罪!
还有,什麽叫做‘通房侍妾之流无疑’?他又不是一屋子的通房侍妾,而且,谁家的通房侍妾能家里家外财政大权一把揽啊?连他这个家主都归她管了,怎麽就不想着这是主母的体面?
他怎麽就看上了这麽一个软不行丶硬不得丶千兜百转地迂回仍是不可得的难缠小东西呢!
......
柏常怕自己真被气出个好歹,先对着湖长吁了口浊气。
然後发现,湖还是那个湖,景还是那些景,但再不复早前的秋光潋滟,特别是本应多情的柳枝,随着那黄叶打着旋儿离去,徒留下光秃秃的枝条,怪寒碜人的!
过了半晌,他才倚着湖边的木栏转身,耸拉着眼皮问:
“傅管事,爷年纪大了,读书少,嘴又笨,没你这年轻人的脑袋瓜子转得快,你铺垫了那麽长的一大篇檄文,现在倒是给爷好好说道说道,你这样的一身打扮是何意?难道别人就拿你当大老爷们看了?”
那无奈认输的模样,要多丧气就有多丧气!
“噗......哈哈哈......”
虽然知道这男人是故意作态,阿偷还是被逗得笑弯了腰!
谢爷就那麽斜倚着身,搭拉着脸,睥睨着眼,一副‘看你如何解释’的神情等着她答话。
阿偷笑够了,便蹦跶过去,与他隔着两步的距离,亦学他的样子倚着木栏,调皮地笑道:
“不会,小的这个女儿身跟贱籍一样,是怎麽也不可能改变的了,但这穿着打扮是一种态度!
就像慈幼坊的苏山长丶白玉堂的柳掌柜丶雅妆楼的苗掌柜她们一样,虽然她们都是女儿身,但她们从不把自己打扮得雍容华贵丶花枝招展的,而是一直以男子的衣着形象示人。
难道她们缺买衣裳首饰的银子?不,她们只是需要展现一种跟男人当差无异的态度,旁人提起她们时,首先记得的,是她们的差事,而不是她们的性别。
爷您不也说,日後您飞黄腾达了,您身边的亲信,是多少人上赶着巴结都怕赶不上趟的风光体面?
其实对偷儿来说,哪怕就是现在,跟着您这样的主子爷,也是挺风光体面的。
但是,爷,您想啊,待您封侯拜相之时,若您身边的亲信红人是卫青,旁人肯定就觉着他是因忠心效主或办事得力才赢得您器重的;可若那时您宠信的是一个有几分姿色还涂脂抹粉衣着光鲜的女婢,旁人肯定就认为是这婢子妖媚惑主。”
说到这,她收了脸上的嬉笑,侧过身来与谢爷面对面地认真着神情,嗓子也软了下来,
“爷,世人对女子本就苛刻,若是可以,偷儿一点也不喜欢被人背後指着脊梁骨说是妖媚惑主的贱婢,偷儿希望自己的所有风光体面,都是因为我的能力,我的忠心,就跟卫青一样,而不是让人觉着我是凭美貌姿色上位的。
所以,为防微杜渐,爷,您就准许偷儿以後都穿男装了,行麽?”
这句‘行麽’,跟刚才那响彻云天的‘万万不可’截然相反:很是温吞娇糯,再配上她那眨巴眨巴地看过来的大眼睛,似央似求,似委屈,似撒娇。
这让人又爱又怜的娇气模样,柏常暗叹,她就算真是个男儿身,自己怕也得被掰弯了去!
能怎麽着?他只能清了清干沚的喉咙说一句:“你喜欢怎样就怎样,爷什麽时候拘过你。”
像讨着糖的孩子一样,阿偷立即笑弯了眉眼,又是一揖:“小的谢谢爷的恩典!”
整个猴儿精!
柏常也是好笑地轻轻一拍她那乌黑黑的脑袋:“好好话说,什麽小的小的,不伦不类!”
“卫青就是自称小的!”
“卫青是卫青,你学他做什麽。”
“不好吧,我俩都是您身边的亲信红人呀,爷您得一视同仁!”
“......”
“爷,我想着,我这名字就适合当个看帐的掌柜,寓意极好,傅偷啊,可不就是旺着东家越来越富裕了!”
“......”
微风拂面,阳光照得人暖洋洋的,身边这个被允了穿男装的人儿今天像是格外的开心,走了一段路後,柏常状若无意地问道:
“偷儿,假如,爷是说假如啊,有一个出衆的男人愿意终生只纳你一个妾,再不娶妻,这样妻妾也没有什麽区别了,你愿意吗?”
阿偷只当不知他假如的那个出衆男人是谁,就事论事地轻快回道:
“爷,妻妾的区别可大了,妻为嫡,妾为庶;常言说娶妻纳妾,娶妻需三书六礼明媒正娶,而纳妾最多是一顶小轿从侧门进;休妻得讲究个‘七出三不去’,为妻的还能自请和离或休夫,而为妾是没资格的,想走,还得夫家给放妾文书才行,否则就以逃奴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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