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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他那麽难受,心里就不舒服。”姜白抿了抿唇,“我也不是什麽大公无私的人,但当时不知道怎麽回事,满脑子都是想替他受罪的想法,就觉得如果能救救他,我怎麽样都行。”
楼折翡沉默不语。
姜白叹了口气:“我当时还想过,他会不会是对我很重要的人,醒来後问了父亲和爹爹,他们都说落枫谷没有那种黑漆漆的地方,也不认识我说的血淋淋的人。”
楼折翡不知在思索什麽,随口道:“只是个梦罢了。”
姜白点点头,脸上浮现出一点愧疚:“我不是梦见自己有上古神兽的血脉吗,在遇到阿翡之前,我还想过他会不会是我命中注定的爱人。也不知道为什麽会冒出那样的念头,现在想想,感觉好对不起阿翡啊。”
见他是真的在意,楼折翡叹了口气,开解道:“你当时也不认识我,再说了,你现在不是找到我了吗?”
他一个胖乎乎的奶娃娃,叹起气来有种莫名的滑稽感。
姜白被逗笑了:“也是,还好遇到了阿翡,一见到你,我就知道自己之前认错人了。”
聊了一通,楼折翡的精神好了不少,扒着姜白的肩膀四处张望:“那是什麽?”
姜白顺着他指的方向走过去:“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走近了才发现,那是一只鞋,红色的布鞋,脚掌比较宽,长度不到一个巴掌。
姜白蹲下身,将楼折翡放下,随便在四周寻了根树枝:“别用手碰,上面可能有脏东——”
话音戛然而止,两人面面相觑。
楼折翡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红布鞋,陷入了沉默。
“阿翡……”
“我没想碰,不知道怎麽回事,它就跑到我手上了。”
“应该是姜翡拿过这只鞋。”
楼折翡把鞋扔下,嫌弃地往姜白身上抹了抹手,後者无奈失笑,用树枝翻动那只鞋。
“是左脚的鞋子,上面没有绣花,应该是男鞋,比较小,这男娃娃应该岁数不大。”
楼折翡沉默了一下,伸出自己的胖脚脚:“比我的脚大一点,应该六七岁左右。”
姜白看着眼前的小脚,忍不住笑了,巴掌大点,他一只手就能包住。
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大门不知怎麽关上了,院子里刮来一阵小阴风,吹得人後颈发凉。
姜白心中一紧,一把将楼折翡揽进怀里,警惕地盯着大门方向:“有点不对劲。”
他话音刚落,狂风大作,吹得院子里的树木来回晃动。
姜白一擡手,指尖燃起一道灵符,凤师父身上全都是这种符咒,小小一张纸,有不同的用处,这玩意儿拿出来比其他法器更能唬人。
“破!”
他甩手将灵符扔出去,凭空炸起一道噼里啪啦的声音,院子里的风慢慢停下来。
不等姜白歇一口气,楼折翡就惊呼出声:“阿白你看,院子不见了!”
天上阴云遮蔽,一片灰白,不远处有两棵干枯的老树,上面挂着红白两色的布条,周遭破败荒凉,有不少隆起的小土丘。
唯一没变的,是他们面前那只红色的布鞋。
姜白思忖片刻,明白过来:“刚才那宅院八成是障眼法,诓我们进来的。”
风声萧瑟,一道嬉笑声传来:“迎新人,送新人,新人掉了新鞋子;白喜事,红喜事,喜事办了喜七天……”
纸扎成的小人骑着纸马,从远处飘来。
姜白一拍脑门:“我突然想起来,这桐花村就是做纸扎生意的,家家户户都会扎纸人。”
楼折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瞧了眼飘过来的纸人:“往旁边走走,他们是来捡鞋子的,应该看不到我们。”
姜白将信将疑,抱着他退开一步,果不其然,那纸人在红布鞋旁边停下,捡了鞋子就骑上纸马,又朝来时的方向飘去。
姜白不动声色地跟在後面,问道:“你怎麽知道他们看不到我们?”
楼折翡打了个哆嗦,解释起来:“民间纸扎大多要烧到地下,给亡魂游鬼,不会画上眼睛,你仔细看看,那纸人和纸马是不是都没有眼?”
在世事方面,姜白没有楼折翡见多识广,听得一愣一愣的:“还真没有眼,多亏阿翡了,你要不提醒,我才不会盯着那花里胡哨的纸人看。”
“这已经算比较精巧的纸人了,有些粗制滥造的比这还丑。”楼折翡说,“从扎纸人的手艺上看,桐花村确实精于此道。”
两人跟在纸人後面,听了一路纸人的阴森嬉笑声,内容全都是那两句话。
姜白皱皱眉头:“我知道民间有红白喜事,白喜事是丧葬,红喜事是嫁娶,白在红後是冲喜,红在白後怎麽办?”
楼折翡眼皮不眨:“冥婚。”
冥婚在人间比较常见,穷苦人家死了孩子,挖个坟就埋了,稍微讲究些的,不舍得孩子一个人在地下孤苦无依,会花钱办冥婚。
让活人和死人拜堂成亲,再把两人封在一个棺材里,那活人就会陪着死人过黄泉路,不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
落枫谷里没有这种陋习,姜白思索了一会儿才明白是怎麽回事,忍不住骂道:“什麽冥婚,说得好听,不就是让活人给死人陪葬吗?”
说白了就是陪葬,都死了,谁在乎什麽名分。
楼折翡见过太多不公的世事,心早就凉了,提起冥婚也没什麽反应,靠着姜白的胸口,懒懒道:“和冲喜差不多,有钱的人才能买着配冥婚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卖人的家里可能还觉得赚了。”
若不是自己体质特殊,若不是第一仙宗和姜白上门,他可能会碌碌一生,指不定也会被楼大卖给别人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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