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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不简单。”徐敬慈朝远处喊道,“柯大人!等一等!”
宋却:“?!”
柯治笑盈盈地转身,居然真的在原地等着了。
宋却:“……”
徐敬慈拉着她快步走到柯治面前:“柯相安好。晚辈有点好奇,明明乐王是您的学生,怎麽还会闹出这种事来啊?”
柯治愣了半天,大概是没想过有人会直白粗暴地这样问问题,就连他身边举着伞的小厮都忍不住低头笑了。
柯治挑眉,无不谦卑地说道:“学生学艺不精,不懂如何御下,犯错也是难免的。”
徐敬慈:“可惨死了那麽多百姓,以此作为纠错的办法,会不会太残忍了?”
“实在是令人始料未及啊。徐大人感念百姓的心,臣已经领会了。”
宋却站在一旁想了想:“哦,我知道了。”
柯治:“什麽?”
宋却摇了摇头:“没什麽。我娘在家中准备了银耳汤,准备邀请徐大人来喝一碗,柯相要不要也来?”
柯治一下被堵住了,不知道该说什麽好,但还是撑了抹客气的笑,说道:“不必了,宋大人与徐大人都是少年人,我已老了,插不上话,就不打扰了。”
宋却:“好吧,柯相再见。”
徐敬慈偷笑,甚至不敢往身後多看一眼,拼命挨着宋却问道:“真的吗?真的有银耳汤吗?”
“没有啊。”
“……”徐敬慈闷闷道,“哦……那你知道什麽了?”
“柯治既然放任手下的人贪污,那就做好了被发现的准备,现在事情败露,他们却没有动作,宁愿让周景佑得势……显然是要借此机会处理了手下的一些人。他们也觉得在朝中深根驻扎的老人不好拿捏,兴许会去提开春科举的事。”
徐敬慈若有所思地点头:“那也不错啊,我们不也是正要说此事的吗?”
“可真要等他们去提,天下的学子又会眼巴巴地念着他们的好了。”宋却骄傲道,“不用担心,我早用政事堂的名义将科举的事递上去了,眼下周景佑应当在皇上面前提了。”
“你早就猜到啦?”
“怎麽可能。冬狩的时候皇上拉我说了几句话,那时我就感觉科举有戏,干脆直接提了。谁知道他们还要搞这一出……啊,不对,就算他们没把这个功劳算在自己头上,也完成了他们的目标。”宋却叹了口气,“这下真能过个好年了。”
宫门外,尺素正在等她,见她来了,赶忙迎上来。
宋却走了几步,却又停步回头:“银耳汤,来喝吗?”
徐敬慈握着伞的手捏紧,但面上却还是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宋却很耐心地等了一会儿,才等到他强忍欢喜的一句:“喝!”
诚如宋却所说,贪污官员不多时就挨了处分,朝中牵扯出一连串大大小小的官员。周景佑这边安抚流民和百姓的活动也有条不紊,见着官员数量锐减,他顺理成章地在朝会上提出春节後就举办科举广纳贤士。
柯治和周景佑很难得地在一件事情上保持了相同的意见。
粥棚下每天都有人排队,这些人在严冬过後,将会参与第十九座佛塔的搭建。
于是宋却顺水推舟地抢在委婉的柯治之前奏请,允许各地修建佛塔,无业游民或山匪流寇皆可以工时换取钱粮。
这下总算安定一阵子了,正好,年关将近,大多数百姓都有了盼头。
岁音楼里歌舞升平,尽是靡靡之音,但来往行人络绎不绝,在乱七八糟的年代里,如何倾泻欲望成了衣食无忧的人的首要问题。
宋却自当官以来第一次来这儿,先前孟浮与她生了场气,又赶上被限制家中丶受伤生病,之後又是无穷无尽的加班与吵架,直到现在才有机会过来。
熏香浅淡的厢房内,孟浮替宋却斟了杯甜茶:“京城里到处都说,有个女人竟然当上了中书令。他们大抵是无缘见到了,可我偏能。”
宋却没好意思告诉他施粥的时候自己也在,现在怕是所有人都知道自己长什麽样了。
宋却低头,端起茶杯:“我还以为你会生气。”
“我生什麽气?”
“中秋时,我想来找你,但出不来,後来就入朝了,没日没夜地忙,更顾不上你。”
“这有什麽?”孟浮露出同往常一样的丶摄人心魄的笑容,他执起宋却的手,贴在自己半裸的胸膛上,“你现在是宋大人了,一个朝廷的高官带走我,岂不是很容易的事?”
宋却看着他的双眼,最後还是泄了气:“我努力,我将田地抵出去,每年的俸禄全都交给你。当然,这点钱买下岁音楼不够,但你跟我是旧识,想必会让我赊一赊的。”
宋却自讨没趣地问道:“你真的能跟我走吗?”
孟浮笑嘻嘻地答道:“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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