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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听了,眼眶随即一红,长而弯的睫毛浸染了层朦胧水雾,哽咽道:“姐姐,我没有家了,他们都说我是没爹没娘的孤儿……”
“不会的。”梁嗣音小心翼翼将小女孩的碎发挽到耳后,问,“姐姐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如实告知:“我叫忆欢,回忆的忆,欢快的欢。”
忆欢……
真是个好名字。
梁嗣音拉过忆欢的小手,站起身来:“忆欢,姐姐接你回家好不好,保你衣食无忧。”
忆欢仰着头,先是犹豫,又看见绿桃红杏弯起眸子冲她笑,而后紧紧勾住了梁嗣音的手,点头:“好。”
在之后的相处下,梁嗣音了解到忆欢身世并不太好,早年爹娘外出经商杳无音讯,从小与祖母相依为命。
祖母年老病重去世,忆欢被迫落到了先前被梁嗣音按在地上的壮汉手里,来为其卖命……
好在,长公主府邸有白明煦,两人之间年岁相仿,时常在一起玩闹,倒也让忆欢开朗不少,没有先前那般郁郁寡欢。
三日后,一缕光散进雕窗,不偏不倚照过美人眉眼,脖颈间青丝游离,衬得肤色愈发冷白。
她端坐在长桌前,衣袍来回轻晃,慢慢翻过书卷,指尖泛着淡淡粉意,似是画中人再现。
红杏低头,迈着小碎步端来药膳:“殿下,时辰到了。”
梁嗣音没抬头,视线依旧停留在字里行间:“放下吧。”
红杏动作迟疑片刻:“是。”
她放下药膳后,未曾像平日一样退下,反而时不时瞥了自家主子几眼,脑海里对药瓶中滴出血的场景心有余悸。
红杏先前答应下了裴璟以身养药的法子,所以自从灯会那晚回来后,她就把自个儿关在屋子中研究怎么将人血混在药膳中气味不被发现。
思来想去,也只能配了碗新汤,味道甜可以暂时麻痹味觉,以此来掩住血腥味儿,不让梁嗣音察觉。
于是,她每每到了白日会去找老先生,也就是隔了几条街的医馆走一趟,来取上一小瓶新鲜人血做药膳。
血腥味儿异常浓烈,不是鲜红反而是那种暗红,不免瞧着有点诡异。
今儿是她让梁嗣音头次尝试,也不知是否会露馅,故心里有些不安。
梁嗣音余光里发觉红杏一直待着未曾离开,她放下书卷,疑惑:“可是找本宫有事?”
红杏不自觉攥紧袖口,回答:“殿下,奴婢做了新的药膳怕不合口味。”
闻言,梁嗣音垂眸扫了眼,确实跟以往不同,旁边还有一碗类似汤的玩意儿。
红杏见状连忙解释:“回殿下,汤是甜的要先喝,对后面药膳有好处。”
梁嗣音端起汤,问道:“为何先前没有?”而且她总觉得有点奇怪,但又实在说不出来是哪里怪。
红杏挠头:“先前……不需要,相信奴婢这一疗程过后,殿下身子骨定会恢复如初。”
“但愿吧……”梁嗣音对自己状况再了解不过,记忆力是下降了些,而且一日比一日嗜睡,越发提不起劲来。
昏昏沉沉的,问过红杏所得答案便是先前受过伤的后遗症,需慢慢养着才好。
她没多想,直接听了红杏的话,先汤再药膳,可到了口中味道变得难以言喻,甚至隐隐有点作呕……
见梁嗣音眉头紧蹙,红杏不免担忧道:“殿下,怎么了?”
“没,没怎么。”梁嗣音捂着胸口,摆手,“可能本宫不太习惯这味道罢了。”
“大抵得半年,殿下忍忍吧。”
“好……”梁嗣音好不容易平息胸口起伏,又转头询问道,“淑兰长公主是后日去和亲吗?”
红杏点点头:“是,殿下要回宫吗?”
“自是要回的。”梁嗣音合上书卷,想起曾经种种遭遇,自顾自说道,“淑兰长公主送过本宫,本宫也该去送她一程。”
毕竟……能不能再见,谁也不知道。天道有轮回,梁安如也该自食其果了。
与此同时,将军府偏院。
男人穿着单薄,衣衫松松垮垮挂在肩头,细绳未系,衣角随身形来回摇曳,泄出里面些许古铜色的肤。
上面缠着一圈圈长疤痕,水珠由脖颈滚落,画出长条勾勒起起伏伏,直至滑进深不见底……
他发丝散落腰间露出几根银色,下颚冒出了些许青茬,唇无血气,周遭围着药苦味儿,人消瘦藏着病气。
裴璟伸出手闭紧了窗,盘腿缓缓而坐,他习惯性拿过匕首,放在火炉上方,任由其被烧得发红。
火光汹涌,照进那双如墨般的眸底,倏地聚成一道窜天而起的火舌,在屋内尽情撕扯,攀附着手腕开始吞噬……
匕首划过裴璟肌肤,手臂肉眼可见溢出了血,然后他握紧拳。
滴答,滴答——
顺着手腕而下,滴进了白瓷瓶中。
不知过了多久,裴璟僵在半空的胳膊不受控制发着颤,那股身体上熟悉的疼痛感随之而来,隐隐约约有晕过去的趋势。
直到门外传来阵阵敲门声,他咬紧牙关将纱布缠到手腕处,随意打了个死结,把药瓶妥善放好。
顺带披了件外袍将身子遮住,才慢慢走外屋,拉开门。
来人见自家将军脸色不太好,下意识问道:“将军没事吧,要不要去找老先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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