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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梅慌张转身。
只见客厅里,放稳碗筷的游依背脊稍弯,双手也叠垂在看不见的桌布下,嘴唇正有动过的痕迹。
晃神的功夫,游依就进了房间。
她把今天的画稿折叠,收纳进书架,又用酒精擦拭了一遍书桌,才从抽屉里拿出一副塔罗牌。
接着她调暗灯光,将塔罗牌虔诚地捧在手心。
她闭上眼睛,几分钟里,楼道间没有上下的住户,窗外没有树叶婆娑也没有蚊虫声。
抽出一张牌。
伊甸园中,一条蛇伏在生命树上,光芒下的拉斐尔在天空中为一男一女主持婚礼。
游依长松一口气。
恋人牌,这是她聊以信赖的占卜给出的答案。
报道的当天兰梅没能送她去学校,兰梅在那个醉酒的男人吵架,不可开交。
新学校的环境陌生,分不清的岔路口和一张张同龄人的面孔一样令游依心慌。
课後,走在路上奔跑或攀谈的人很多,表彰榜上的人名也是,陌生,且没有意义。
可一想到这些无法辨认的人,都将成为自己的同学。
游依的心底起了躁潮。
双脚徒生畏缩的麻软感,她有种被浪花搅拌的错觉。
真想把刚领的教材和背包都丢在原地,丢落的动静会很大,一定会激起地上糟糕的落叶和落灰,然後她会趁这个空隙头也不回的逃离,能逃多远就多远,能逃多久就多久。
这很危险,并且一定会引起旁人的注视,所以她只是想想,断然不会这麽做的。
着急赶来的老师也不会给她这麽做的机会。
“游依是吧。”
未着校服的新生在红榜下格外醒目,来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眼镜男,瞧着是又老又年轻。
“我姓崔,是历史五班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
他语气还算亲和,没有长辈对晚辈的架势,倒是刻意地把声音压细,仿佛和幼儿交谈一样哄说。
“新学校逛过了吗?需不需要抽空老师带你走一圈?”
游依摆脑袋。
崔石生擡了擡眼镜框便转换话题。
他知晓新来的学生有些特殊情况,因此传递友善是必不可少的环节。
谁知这路走着走着,传递的对象就丢了。
身後的游站在白榜下,已经落後几十步有馀,压根就没在跟着他走。
立誓传递友善的大善人眉头跳了跳,对自己一番游说後,又灰溜溜地跑去游依身边。
他开始为游依介绍白榜,当然也没忘记刚才他们路过的红榜。
崔石生顺势说道:“你来了一定要好好读书,不要像白榜上的同学不学好,看看这通报批评多丢人。”
见她依旧在发呆,崔石生没忍住催了催:“走吧,这些名字难道你还要一一记下呢?老师不建议你和他们打交道,尤其是那个上榜次数最多的解语,也是咱们五班的。”
一道浊气叹过,“可不是什麽好学生,上榜不引以为戒还引以为傲上了,屡次不改,她这个人……”
崔石生枚举着坏学生的光辉事迹。
游依亦步亦趋地跟着崔石生,步子却越迈越小,直到和崔石生隔开三米远的距离,她虚焦的视线逐渐聚焦,声音都变得若有似无。
“她好。”
崔石生不小心跟新同学数落了解语一整路,到了教室後他才略觉不妥。
尤其是看见了班上唯二的空座。
他佯装无事,指了其中一个,“你就先坐那儿,不用担心太靠後或者受同桌影响,每次月考过後我们班都会对座位进行调整。好了,开始上课。”
“崔老师,新同学还没自我介绍呢。”
讲台边的男生吊起二郎腿怂恿,班级一呼百应,都开始叫嚣,“多不公平啊,我们刚来都自我介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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