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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澜感慨道:“还是向导有经验,难怪穿得那么少。”
黎因用手背擦拭下颌,确实出了层薄汗:“出汗是人体的散热机制,只能说我进化得比普通人高效。”
方澜:“师兄,你这嘴硬得都能砸核桃了。”
这时中年男人来到二楼,对他们说了几句少族语。
作为翻译的闵珂上前几步,正好挤到黎因和方澜中间:“巴吉大哥说这是他的父亲,让你们不要害怕,饭一会就好。”
不多时,空气中飘散着热腾腾的香气。
巴吉准备的午餐很丰盛,有牛肉有馕饼,还有热奶茶。
黎因见巴吉给奶茶加了块黄油,便也学着给自己那杯加了点,顺手往方澜杯子添了块。
闵珂看了看自己的杯子,把杯子往黎因的方向推了推。
黎因忙着跟巴吉聊天,虽然语言不通,但两人肢体语言都挺丰富,竟聊得有来有往,有说有笑。
杯子里的奶茶晃晃悠悠,半天没等到有人往里面扔一块黄油。
闵珂眨了眨眼,悄悄地把杯子拿回来,仰头一口气喝光。
黎因看似跟巴吉聊得热络,实则一心多用。
他自然留意到闵珂那悄悄来过,又默默离开的杯子,可真正扎进他眼球的,是闵珂的手。
那双与从前完全不同的手。
闵珂大学选的临床医学,黎因曾问他为何选这个专业,难道是从小就有救死扶伤的梦想?
“哪有这么伟大。”闵珂解释道:“是亲戚说学医挣钱,毕业后能在大城市落户买房,老师也支持我选临床医学。”
黎因不解道:“如果是为了挣钱,选法学或者金融不是更好吗?”
临床医学的学制太长,得熬多少年才能赚钱。
闵珂摇了摇头:“那时候哪懂这些,大家都觉得当医生或者公务员更有出息。”
这答案确实出乎黎因预料,他就读的北市高中,皆由老师对每位学生进行一对一的志愿规划,会根据不同学生的家庭情况,给出不同建议。
想要出国的同学,家中更是早早找好专业机构,大家只需按部就班即可。
闵珂正在搓洗解剖课上穿的白大褂,只因昨天黎因随口说了句,他身上有福尔马林味,今天他就把袍子带回来清洗。
黎因:“怎么不用洗衣机啊?”
闵珂说:“指不定沾了病理组织,不干净,别脏了洗衣机。”
说完他把衣服从水盆里捞起拧干,指尖用力到泛红。
黎因没再深入高考志愿这个话题,而是把衣服从对方手中夺走:“别把手给洗破了,到时候感染了怎么办?”
说罢不顾闵珂阻止,他将湿漉漉的布料扔进了洗衣机,淋上消毒液:“这样总干净了吧,小医生!”
启动洗衣机后,黎因抓起闵珂的手仔细打量:“你这手像学钢琴的,又长又直!小时候你妈妈肯定没让你做家务。”
闵珂指尖轻轻勾住黎因的掌心:“小时候在村子里跟奶奶住,确实没怎么干过活。”
黎因搂住闵珂的腰,对方比他矮些,他只需俯身便能亲吻那卷翘的睫毛:“我的小医生,被好好爱着长大呢!”
闵珂避开他的亲吻,似乎不大高兴黎因低头吻他的动作:“不许这么叫我。”
说完闵珂来到冰箱前,拿出一大罐牛奶,一口气喝了半瓶。盯着冰箱上贴的身高表,又猛猛地灌了一口。
黎因笑得腰都弯了下去:“别喝那么急,会长高的。”
六年后的闵珂确实长高了,比黎因还要高。
喝东西心急的毛病没改,跟从前一样。
而那双曾漂亮得像钢琴家的手,现在布满冻疮留下暗色瘢痕,与陈旧伤疤混杂,实在称不上好看。
黎因忽然失去聊天的兴致,但他仍打起精神跟巴吉交谈,仍顺手帮方澜拿她够不到的水果,仍用余光观察那双手。
那双手忽然动了动,收到了桌子下方,再也看不见了。
闵珂起身跟巴吉说他吃饱了,巴吉惊讶地拉着他的胳膊让他再吃点,闵珂摇了摇头,对黎因他们说:“我先到楼下等你们。”
等黎因何方澜吃完饭出来,闵珂正靠在那辆破皮卡上,在抽烟。
见他们出来了,闵珂拉开车门:“都吃饱了吗?”
方澜快活地应了声:“吃饱了。”
黎因没说话,只是看了眼闵珂手里的香烟。
闵珂从前不抽烟,也不喜欢黎因抽。
作为医学生,他曾细数香烟对肺的伤害,诱发肺癌的风险,长篇大论,连篇累牍。
现在他抽了。
以及……闵珂戴了一副黑色手套。
将那双不好看的手遮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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