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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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疯一（第2页）

循声望去，她看到一道披散头发的身影在院内游走。隔着薄薄的窗纸，那道身影显得分外模糊，却也增添了几分疏离丶几分妖异，仿若荒野精怪。

发疯的薛容不断掠过院内的各种陈设，用刀砍在树干丶墙壁还有石头上，毫无章法。

陈秀锦这才知道，院内各处的斑驳划痕从何而来。

“在哪里……这是什麽地方？”

薛容骤然开口，冷淡沙哑的声音带着些许疑惑，似乎是在喃喃自语。

他步履缓慢，游走在西苑并不宽敞的院内，手上的刀在青石地面留下深浅不一的痕迹。

“咔”的一声，长刀再次斩在梧桐树上，几根枝叶随着震动簌簌落下，盖在薛容的身上。他毫不在意，只是失望地说：“不对。不是这里。”

那双空洞的眼睛在找些什麽东西，越过梧桐树，最终落在不远处紧闭的院门上，忽地露出孩童似的惊喜来。

薛容快步走到西苑门口，重重地推在木门上。

紧紧缠绕的锁链“哗啦啦”地晃动，只留出一道狭窄的缝隙。

他随意地将刀丢到地上，双手徒劳地拍打着，甚至尝试将手伸出缝隙，轻声唤着：“打开……快打开。”

门外没有任何人回应他，死寂一片。

陈秀锦依在窗边，听着不远处薛容的呼唤，那声音完全不似平日里那般冷硬，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哀伤，似是在像谁乞求着什麽。

她听在耳中，觉得那份悲伤好似传染给了自己，心口感到沉沉的钝痛。

原来，这就是这位“薛娘子”发疯的样子。

凶狠丶危险，却又茫然无措。

陈秀锦收回目光，轻手轻脚地离开窗户，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是否该做些什麽。

可她能做什麽呢？

思来想去，陈秀锦还是决定先不要贸然出门，若是不小心刺激薛容，可能会弄巧成拙。

她在房间里寻得一根木棍，握在手里，与其说是用来防身，不如说是为了给自己安全感。

在这种情况下，陈秀锦自然无法静下心来刺绣，索性找来一张椅子，坐在墙角——顶上正是砖瓦塌陷的那块空隙。

透过这片巴掌大的天空，她能够清晰地观察到夜幕渐渐降临，爬上满天星斗。

或许是因为无事可做，陈秀锦仰着头，思绪不知不觉飘向远方。

很多年前，陈秀锦也曾遇到过类似的事情，在四野荒芜的郊外，在凝望月亮的同时，警惕着周围可能出现的危险野兽。

这样看来，薛容也可以说是这叶府内独一无二的凶悍“野兽”了，吓得人人自危。

想到那张漂亮却阴沉的脸，陈秀锦忍不住嘴角勾起，稍微放松了些。

待到回过神来，陈秀锦这时才忽然发现，外面的哀求丶拍门声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

明亮的圆月高悬空中，月光洒向庭院，分外静谧。

还没等陈秀锦起身观察情况，“砰”的声响传她的耳畔，如同雷鼓般震耳欲聋，将她的整颗心都吊了起来。

紧接着，就在一墙之隔的门外，薛容的声音近在咫尺。

“怎麽又是门？”

陈秀锦的动作僵住了。她没想到，薛容这麽快就找到东偏房来。

东偏房脆弱的木门发出“嘎吱”的颤动，显然无法承受外面人拍打的力道。好在门闩足够结实，牢固地卡在门上，短时间内还不至于被撞开。

薛容站在门外不停地拍打身前的门，分外疲惫地说着：“放我出去。”

他似乎全然忘了自己如今身在何方，满心想着要打开眼前的每一扇门，走得远些丶再远些。

陈秀锦握紧手中的木棍，挪动脚步远离门口，同时思考眼前情况该怎麽办。

忽地，她听到一道细微的声音，是房门的某处发出的，似乎有什麽东西断裂了。

陈秀锦猛地想起之前那扇坏掉的窗户，意识到东偏房各处年久失修，支撑门窗的合页早已锈蚀破旧，不堪重负，根本经受不住这番撞击。

木门已然摇摇欲坠，很快再次发出“咔”的声响，两片合页全部掉在地上。

下一刻，整个房门从门框上脱落，轰然倒向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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