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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那个时候,婶婶,你族中亲人,可就都要受你牵连了。”
高眉湘彻底失去了仪态,想要下榻却没有气力,只能朝她怒吼:
“你敢!若非大房收留,你这孽障如今焉有命在?!这些日子我何曾亏待过你?你竟要搅得满府风雨,恩将仇报的白眼狼!”
玉怜脂听了这话,愣了愣,大笑:“做主收留我的是滨叔,又不是婶婶你,婶婶现在竟委屈起来了?”
“不过,婶婶说的也有理,”她笑眯眯地说,“滨叔对我好,婶婶对我也好,我怎能厚此薄彼呢。”
高眉湘怒极反笑:“哼!你少在这里惺惺作态!那香真正发作起来即刻毙命,根本不会传染,也不会出现什麽红斑!谢滨和方氏,还有那些个奴才现下所谓的疫症,恐怕是你动的手脚吧?”
身屠油的慢毒眼看就能要了谢滨和方氏的命了,一场突如其来的疫症,竟然让他们避开了毒香,多活一段时日。
怎麽这样巧?
她一开始就觉得奇怪,京中如今没有时疫,这场怪病到底是哪来的。
如今,倒是分明了。
玉怜脂把小手炉搁在膝上,擡起手抚掌笑道:“婶婶聪明!不过,我可是为了给婶婶遮掩才这麽做的呀,婶婶应该感谢我才是。”
“你什麽意思?”高眉湘沉声道。
玉怜脂站起身,轻声道:“滨叔于我有大恩,我自然不能不顾他,要解身屠油,必得先逼出长期积累的恶根,才能刮毒,所以滨叔现在才会昏迷不醒,大夫还查不出缘由。其他身上长了红斑的下人也并不是得了什麽疫症,只不过是用来作出疫症的假象,好遮掩滨叔其实是中毒的事。如此一来,既能救滨叔,深叔又不会查到婶婶头上,两全其美,岂不好?”
“待滨叔好起来,这件事也就彻底湮灭了,惟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对了,西院那边深叔还在查病根,少不得要婶婶您也出力帮把手,此事才好完全掩瞒过去。”
光凭玉怜脂自己,恐怕没法轻易抹杀所有痕迹,但若是高大夫人也出手,事情便妥当了许多,到底她做了这麽多年的大房主母,还是有一定的掌控力的。
高眉湘却眼带警惕:“你为什麽要帮我?你想要什麽?别告诉我,你是知恩图报。”
“婶婶真是明白人,您也说了,我是商贾出身,商贾自然不会做赔本的买卖。”玉怜脂笑着说,
“冬祭盛事,我位卑言轻,怕是无福前去,还要婶婶助我。”
高眉湘心弦紧绷:“你到底要做什麽?”
玉怜脂垂下眼:“婶婶只管带我去冬祭就是,到时候听我安排行事,放心,我要婶婶做的事,一定都是不为难的事,我只是不想孤孤单单地在这府里闷着,想去凑凑热闹罢了。”
高眉湘瞪着她,看起来完全不相信她的话:“只是如此?”
“婶婶不用这样看着我,到时候您便知道我说的不为难是真的。”她说着,转身欲走,
“你若帮我,这府里就风平浪静,若是不肯,休怪我翻脸无情,横竖我是救人,你是害人,一朝事发,只有你和你的族亲担罪。”
她行出几米,忽地脚步又顿住,沉默许久,问道:
“高大夫人,滨叔方氏暂且不论,嫣儿霖儿哪里对不住您,您要把毒下在他们的香囊里?”
高眉湘怔住了,过了小半柱香,最後喃喃道:“……有一天我去看他们,他们管方氏叫……娘。”
“原来如此。”玉怜脂了然轻叹,推门出去。
她离去後,屋中空空荡荡,陈妈妈小心翼翼走进来:“夫人……”
高眉湘却没有理她,目中空茫,枯坐着。
“哪怕你愿意让他们多来我这里一些,你也不会中毒这样深……”
“让我的孩子管她叫娘,你死也不冤……这是你欠我的。”
女人的轻语飘荡着,不知道在对谁说,慢慢回归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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