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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她的真实饭量吧?能把一院子野草都吃完,还喝下两碗发霉面糊糊的人,饭量就是小也小不到哪儿去。
呵,他就说,能管林听的饭,对她就已经是莫大的恩德了。
林听同手同脚,脑子发僵,身体每一块皮肤都火辣辣地疼,天气分明秋高气爽,清爽宜人,却把她灼烧的体无完肤。
寻夫是忠烈之举,她一路这么安慰自己,但现在不行了,现在她确实出门,走在大街上,仰着头,挺着胸。
人的思想一但被塑造定型,就很难改变,让林听背弃以往所受到的教育,就像一觉醒来,所有人指着路上两脚的人说他有四只脚,并逼她承认这是事实一样难以接受,可她不接受也得接受,如果想要在段翎身边继续生活下去。
林听和段翎,完全是背道而驰的两种人,即便段家和林家都没有产生巨变,二人依翎长辈的约定成婚,婚后也只会成为怨偶,情况不会比现在更好。
但凡事都有第一次,长久的禁锢被用外力打破后,首先产生的必然是改变带来的恐惧,接着才会逐渐感到自由和畅快。
段翎对林听自不自由不感兴趣,也不细究,他只知道林听要想跟着他生活,必然要让他看得顺眼。
“背不许弯下去。”段翎时不时用树枝敲一下林听,林听还算乖巧,让他火气渐消,两人相安无事来到成衣铺。
掌柜见是段翎,一喜,连忙点头哈腰上前,段翎把林听推过去:“帮她选几身衣裳,要舒适宽松的。”
“好好好,这些这些都是店里新进的款式,料子柔软,色彩鲜艳,最适合她这样年轻……俏丽的小娘子了。”掌柜的为了恭维段翎,倒是无所不用其极,睁着眼睛说瞎话。
林听看他提起的那几件衣裳,嫩粉色,鸭蛋青,鹅黄色,漂亮娇嫩,连忙摇头,看向段翎,小心请求:“要,要素色的。”
她还未过父母三年孝期,如今未婚夫也死了,要为他们守孝,不可穿艳色衣裳。
虽是给林听选衣裳,掌柜目光却瞥向段翎,段翎倒不至于在这种小事上还要掌控她:“随她去。”
掌柜总有话夸她,改说她品味高雅,不同俗人,叫妻子选了几件白色素色听白色的衣裙,带她去试。
他妻子捎了几件小姑娘的心衣亵衣,袜履,一并带进去。
掌柜从袖中拿出一袋银钱,小心捧给段翎:“大人,以往您不要头钱,是您宅心仁厚,如今家中养着个女郎,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这些是小小心意……”
头钱便是各处头目所收的保护费,收了商户和百姓的头钱,就要保他们一方平安。
段翎曲肘,手里还有一搭没一搭甩着树枝,把手肘搭在掌柜肩上,钱袋推回去,轻笑:“贿赂我?”
“哪能是贿赂呢,不过是请您多多庇佑。”掌柜真心实意道。
“倒也不必,往日吃的用的就抵上了……你有事求我?”段翎一顿,问。
掌柜这才搓搓手,把最近几个混混捣乱的事全盘托出:“您忙,我们不敢打扰。”都知道段翎前几天那个来寻亲的未婚妻让他不满,谁敢这时候找上他?
两人正说着话,老板娘已经带着试过一身衣裳的林听出来,讷讷道:“衣裳试过了,十分合身。”
就这颜色和简单的款式,以及林听如今竹竿子似的身材,就不必提什么穿着效果了。
段翎打量过去,林听的头发还是乱糟糟的,脸蜡黄,通身素色,比一身破破烂烂的时候顺眼许多,他捏了捏肩膀处,料子倒是不错,柔软贴身,吩咐下去:“量再放宽二寸,几件都拿着,让她穿来时的衣裳走。”小孩子长得快,不多放些量,没几天就穿不上了。
老板娘迭声应下,带林听重新进去,没一会儿把选好的衣衫从里到外打包好了,零零总总几大包。
段翎懒得上手,让林听自己拿着,抬手向掌柜:“地址,姓名,几个人。”
掌柜一喜,把几个混混的信息交给他,又捎带了京中淘来的沐颜散和澡豆。
林听抱着东西,跌跌撞撞走出去,段翎还要时不时拿树枝敲她的肩颈,后背,提醒她:“直一点,别弯下去。”
她一边要拿着东西,一边要提醒自己身体舒展开,提防段翎时不时的敲击,可谓捉襟见肘,没一会儿就累得满头细汗,也顾不得周围行人到底用怎样的目光看她了。
段翎把她驱赶到郊外的一处河边,道:“东西可以放下了。”
林听乖乖翎做,她还没等着站起身,就感到身体受到了一阵撞击,接着腾起,人噗通一声被段翎踹进了河里。
“把自己好好洗洗,洗完了穿上新衣服,我带你去吃饭。”段翎把澡豆扔进她怀里,转身离远,帮她放哨。
河水不深,浅浅地没过林听腹部,她踩着下面的石头,有一个稳定的支撑点,人已经走远了,她低下头,小心闻了闻手中的澡豆,茉莉香的。
段翎猜到林听那身脏污要洗不少时候,但也没想到会这么久,他盘坐在草地上,无聊随手摘了几朵白瓣黄蕊的小野花,手指灵巧地摆弄起来,没一会儿,一个花环就在手中有了雏形。
他在自己头上戴了戴,叹气,再取下来。
没多一会儿,身后传来了弱弱的声音:“三,三哥。”
段翎回头,见到林听头发湿哒哒地站在他后面,干净清爽,至少让人生不起厌烦了。
“唔,你等等。”他看了一眼林听,没再理会,背对着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林听就乖乖抓着袖子,等他忙完。
过了一刻钟,段翎起身,林听才看到他手中拿着一顶小花环,上面点缀着黄白相间的小花,很漂亮,她移开眼睛,继续盯着地面。
段翎径直走过来,举起手,林听吓得连忙蹲下护住头,以为他要打自己。
段翎只是把花环戴在她头上:“这些开在野地里的小花太素气了,配不上我,便宜你了。”
男扮女装的谢清鹤。
她往后退了步,视线在夏子默和谢清鹤之间徘徊:“怎么会是你?”夏子默和谢清鹤私底下有联系?谢清鹤现在可是反贼,而夏子默是随父来安城抵抗反贼的。
就在这时,段翎进来了。
林听飞快地将手里的头纱扔回谢清鹤头上,挡住了他的脸。
段翎走进雅间后,先是看了林听一眼,再看夏子默,最后看跟夏子默差不多高的“女子”。
“女子”被头纱遮住了脸,看不清五官,手垂在袖摆里面,林听就站在“女子”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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