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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盈昭道:“这酒……”
玄醴:“烧刀子,殿下没喝过?”
方盈昭当然喝过,只不过他酒量不好,此生下肚的烧刀子至今没超过三口。没想到在这烟花之地,会给客人上如此烈的酒,就不怕把客人灌倒了耽误後面姑娘的生意?
玄醴终于看懂了自家殿下的表情,体贴问道:“让店家另上一坛?”
“不必,”方盈昭又喝了一口,“难得柏舟不在,没人啰嗦。”
玄醴深深望了方盈昭一眼,没再言语,默默举起酒盏同情地向着东面遥遥一敬。
柏舟兄弟,你的路还长着呢。
台上热场的琵琶退至後台,几名身披薄纱赤脚佩银铃的舞姬往台上一站,还未舞便博了满堂彩。
“她们穿得真好看。”严念放下牛乳茶,托着腮向往地望着台上。
方盈昭看看她,再看看满场垂涎欲滴的客人,对玄醴笑道:“看,这就是赤子之心。”
玄醴并不知道这少女来自何处,只觉得她与寻常女子不大相同,似是不常来这世间走动一般,倒也别有一番惹人怜爱之处。
趁着严念看舞看得出神,方盈昭探身悄悄在玄醴耳边嘱咐:“我去一趟後院,你二人在此处等我。如果有人前来挑衅,赶走即可,不要太惹眼。”
玄醴越听越奇怪,然而不等她的眉头皱起来,方盈昭已离座而去。她这时才知道,今日殿下带她出门,是为了保护眼前的少女,而不是他自己。
“咦,你家殿下呢?”一曲舞毕,严念忽觉桌上少了个人。
“……”玄醴觉得有些难以啓齿,“殿下说他去後院了。”
“啊??”严念的眼珠都要瞪出来了,“刚才他说後院是……是……那什麽的地方!”
玄醴:“……也许殿下是有——”
“相好的!”严念突然觉得自己弄明白了。
玄醴:“——要事要办……”
两人面面相觑,严念率先安慰玄醴道:“唉,带着咱们两个出来干这种事情,确实不太光彩,但是——你懂的,他都快及冠了,有一两个相好是正常的。”
玄醴想,刚才自己为什麽会觉得她不沾地气呢?
严念完全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姐姐,别担心了,你看,那个舞姬好美!”
————
绣锦坊的後院静悄悄的,仿佛另一个世界一般。
後院的小楼只有两层,厢房分为天地人和四种等级,天地均在楼上。此时所有房门都紧闭着,只有二楼东首的厢房虚掩着门。
那里正是天字一号房。
方盈昭放轻脚步,闪身进了那间房,回手关严了门。
————
玄醴再次见到方盈昭的时候,学会了後悔莫及四个字怎麽写。
她家殿下浑身酒气,立在一片血泊之中,手里还拎着一把匕首。
在他脚边,倒着一名锦衣男子,身中数刀已经断气了。屋内的床铺掩着厚重的帷幔,使人不由産生糟糕的联想。
厢房里外围了十几个後院的姑娘和客人,一衆小厮畏畏缩缩散在周围不敢上前。
老鸨吓得快要背过气去了,虽见过无数大场面,但这个人她可惹不起!如果淮南王在她的地盘上被抓了,她这店就算是开到头了。
“发生什麽了?地上是谁?你拿刀做什麽?”严念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方盈昭不语,把匕首丢到地上,“当啷”一声震得老鸨又是一哆嗦。他仿似不觉,自己用雪白的外袍擦了擦手。
老鸨左右看了看,发现在场的活人里没人敢拦他,一咬牙道:“你走吧,我相信人不是你杀的!”
玄醴当即上前拉住他的手腕,道:“走。”
严念瞪大了眼,原来外面的世界如此草率!
方盈昭却不动,轻轻挣开玄醴的手,平静问衆人道:“京畿重地,天子脚下,出了人命案,不报官麽?”
老鸨一时语塞。她不知道自己上辈子造了什麽孽,惹上这麽一位活瘟神,只得焦急地对着玄醴使眼色。
玄醴缓缓退开,她听懂了方盈昭的意思,冲他一点头,转身就走。
老鸨连忙叫住她:“这位姑娘……呃不,这位大人!您去哪儿?”
玄醴头也不回:“京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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