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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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梧桐（第2页）

赫莱定定看了他一会儿，端过瓷碗，道：“不必如此见外，叫我赫莱。”

方盈昭也端起碗来，冲他一敬，“好。”

二人慢慢喝了半坛，方盈昭一直没有聊正事，仿佛这一趟来，只是为了找赫莱喝酒。赫莱当然明白方盈昭断然不会如此，但是又不忍戳破他，暂时让自己沉溺在这刻意营造出来的暧昧氛围中。

哪怕是假的，也弥足珍贵。

方盈昭酒量不好，这在赫莱面前藏不住，几碗酒下肚，他的眼神飘忽起来。赫莱望向背对着他们坐在门口石阶上的玄醴，问他：“你那个女侍卫，功夫很好吧？”

方盈昭对着他笑了，“很好。”

这笑与完全清醒时的笑不同，他的眼睛向下弯成一个弧，像是天边倒悬的月亮，嘴角向上弯，让人想入非非。

赫莱看着他的眼睛道：“让我给你诊一次脉，好吗？我知道你身边有好大夫，但我一定要亲自确认过才放心。”

方盈昭将手臂放平在桌面上，伸到他面前，嘴上却道：“喝过酒，诊不准的。”

赫莱冲他温柔微笑：“我有我的办法。”

虽然喝着酒，方盈昭的皮肤还是冰凉，炙热的手指搭在他的腕子上，让他不自觉攥了攥拳。

赫莱伸手抚平他包着纱布的手指，“别怕。”

方盈昭想说自己不是怕，可是对上赫莱的眸子之後，又什麽都说不出来了。

赫莱一扫平日的轻浮模样，仔细听了许久的脉象，才说道：“你的大夫也对你说过吧，你近日太过劳累，要好好休息和进补。”

此次回来，方盈昭还没来得及见赵谦，但他还是应了，“嗯，说过，我会记得的。”

赫莱忽然轻轻握住了他打算收回的手，“不能只是记得，要照做才行。”

因着酒的缘故，方盈昭的反应比平时慢了一些，他正想说什麽，赫莱又问道：“谁伤的你？”

方盈昭蜷了蜷手指，“我自己。”

“为什麽？”

方盈昭不再回答，他的呼吸停滞了一瞬，赫莱拆了他手指上的纱布。

当时让他锥心刺骨的伤口，如今已经愈合了大半，只在纤细的手指上留下了杂乱无章的血痕和被缝合的痕迹。

拆到一半，赫莱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几乎是咬着牙问道：“你说，这，是你自己伤的？”

方盈昭淡淡看向他，“看着吓人，其实还没那一刀凶险。”

这一句果然堵住了赫莱後面的话，他轻轻把纱布缠了回去。

方盈昭忧愁地叹了口气，“完了，这下一定要被我的大夫教训了，他不让我自己拆开看。”

赫莱握着他的手掌不让他缩回去，闻言笑道：“还有人能教训你？”

“能教训我的人多了，这大夫是最凶的那一个。”方盈昭摆出一副告状的模样。

“跟我回突厥，那里没人敢教训你，”赫莱的眼中闪着灼热的光，“我再也不会对你提侧妃的事了，你随我回去，我陪你纵酒高歌，策马草原，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好吗？”

这一次方盈昭摇了摇头，认真回答了他：“我不可能离开这里，我有我的责任，有必须要完成的事情。”

赫莱终于松了他的手，方盈昭端起碗来，盈盈一笑，“现今最让我挂心的，就是你我两国开通互市一事，也不知我何时能向皇兄复命。”

微风拂过庭院，梧桐的叶子随风落下，飘飘悠悠，正巧落在了石桌上。方盈昭伸手拾起落叶，在指尖把玩了一下，又放它随风而去了。

赫莱在心里感叹，自己活了三十多岁，竟也是个色令智昏之辈。

回程的马车上，方盈昭强忍着恶心皱紧眉头，他喝得太多了。

玄醴见状不忍怪他，只吩咐马车开稳些。

他拉住玄醴的手臂，“一会儿到了府里，你先去找杜寻，让他这就进宫，告诉皇兄明日一早务必召见赫莱，互市方案他松了口，不要再拖了，不然恐生变故。”

玄醴赶紧应了，方盈昭放下心来，倚在她手臂上就这样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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