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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日再来找你算账。”来不及深究,方盈昭强压着火气抛下半句话,又与柏舟一同匆匆离开了。
望着二人的背影,赵谦面上终于爬上一抹忧虑,他伏案写了封简短的字条,敲了敲与隔壁相连的窗棂。不消片刻,便有小药童捧着信鸽过来,他将信卷好,系在鸽子身上,随即放飞了它。
方盈昭同柏舟出了太医署之後,先调用了东三营八百里加急的传令兵,之後便回了王府。
一路上方盈昭的话都很少,只是像在担心什麽似的,一直牵着柏舟的衣袖。柏舟偏头看他,他也沉默不语,柏舟只好任他牵着。
回到房间时已经是下半夜了,关上房门,他才松开手里的衣角,取了一支香燃上,擡眼对柏舟笑道:“一直以为这香来路不明,竟是赵谦那老头子制的,皇兄白白担心了这麽多年。”
安神香特有的厚重气味逐渐散发出来,很快充满了整个房间,将两个人都浸入其中。柏舟上前把他拥入怀中,低声道:“我不会在幻觉里消失的,我会陪着你。”
方盈昭闭上眼睛,伸出手来紧紧抱住了柏舟,在他的衣襟里闷声问道:“直到……”
“直到你我有一人不在世上,或是你不再需要我的那一天。”柏舟道。
方盈昭模糊地叹息了一声。
柏舟一手揽住他的腰,一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心中却反复思量起方才赵谦说的话来。
殿下儿时中的是突厥人的秘术,而这香,并不是什麽有心人献上的,是赵谦亲手为殿下调制的。
那麽赵谦与这秘术有何关系?
赵谦已经做了四十多年太医了,远在他和方盈昭都未出生时,便已经是太医署的太医令,所有太医都归他调遣,他在宫中侍奉也从未出过纰漏。皇宫中的隐蔽,他知道甚至参与了许多,先帝与陛下都十分信任他。
但是再之前呢?
赵谦是哪里人氏,家中还有何亲人,为何一把年纪了儿孙都不在身边?这些他似乎从未提起过——当然,他是个大夫,来诊病时也不必提起这些。可是他们现今已经相当熟识了,他甚至能在王府中与玄醴下几个时辰的棋消磨时光,为何他从不提及这些?
四十多年前,是什麽样的契机,使得这个三十几岁的中年人忽然投身太医署,从此再也没有离开?
另外……
方盈昭方才当着他的面提及当年,而自己没有及时出言询问,恐怕,自己曾经探究过昔日秘闻之事,已经被殿下猜到了。
“柏舟……”怀中人轻轻挣了挣,唤了他一声。
他稍稍拉开距离,低头看去。
方盈昭的眼睛泛着一层透亮的水光,轻轻仰起头,吻了上了他的唇。
夜已经深了,此时还不到虫鸣的季节,整座王府安静极了。
房间里有扇窗子开了条缝,浅淡的月光变成细细一道白痕照进来,照不亮任何东西。角落有盏晦暗不明的灯还燃着,偶尔发出灯花哔啵的响声。桌上的安神香已然灭了,屋子里只剩下熟悉的气息和一丝香燃尽的焦味。
方盈昭将他推倒的时候,顺手拉下了床边的帷幔,层层叠叠的柔软的绸布遮住了所有光亮,柏舟只能感觉到对方伏在自己身前,毫无章法地胡乱解他的衣扣。
柏舟觉得有些好笑,这似乎是殿下最笨拙的时刻了。他伸出手去,一手扶住对方的脖颈,一手揽住腰,微微用力,两人的位置倒置。方盈昭小声抗议了一下:“你耍赖。”
柏舟用手肘撑在他旁边,俯身悄声道:“我是想帮帮你。”
温热的气息让方盈昭瑟缩了一下,不待他反应,衣襟已经被拉开,对方指尖粗糙的触感使他的某段记忆复苏了,他突然紧张起来,抓住柏舟的手腕,“停下,我後悔了。”
柏舟在黑暗中捏住他的双手,轻轻按到头顶,带着笑意回应他:“晚了。”
将他翻过去按在床板上,柏舟伏下去,用气声在他耳边道:“别怕,这次不疼,我保证,好吗?”
“不好,”方盈昭咬着牙回道:“在某些场合,男人的承诺一文不值——连春盎都知道。”
柏舟失笑:“这小丫头,又看了什麽稀奇古怪的画本子。”
说笑归说笑,柏舟手底下一点没闲着,他抚过对方紧绷的後背,摸到腰侧的一处穴位,不顾对方反对,手下稍一用力,方盈昭呼吸一滞,整个人都软了下去。
最後的清醒时刻,方盈昭忽然想到,在吃饭和睡觉二选一的抉择中,他仿佛吃了大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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