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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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刺杀（第2页）

他一直在等，等待芳醑愿意讲一讲从前的故事，讲她为何身陷洪水之中，为何失了亲人，又为何郁郁寡欢。他没等到。

他曾想，不说也无妨，每个人都有不愿提及的过往，不论是刻意去遗忘，还是背负着它们走下去，都是自己的选择。

“她太蠢了，”他的声音清冷如霜雪，“她为何不明白，在她走上玉衡殿的那一刻，结局已经注定。”

柏舟无法回答。

芳醑已经死了，死得干脆利落丶直截了当，没有留下半句话，也再无法开口回答任何问题。

死去的那一刻，她可曾後悔过？

天色愈晚，深秋的夕照如同昙花一现，不多时便沉入深山。秋雾渐起，丝丝缕缕从树後石缝里钻出来，带着森然的凉意往人身上缠。

柏舟心头一沉，伸手揽住方盈昭的腰，将他禁锢在自己身旁。对方却似不觉一般，茫然擡眼望了望漫无边际的雾气，被拖着走了很远才低声道：“那时，也是这样的情景麽？”

昆州城，柏舟自大雾中潜入刺史府，救出了小小的女童，却也中了敌人的暗算。

“……”柏舟揽在他腰侧的手紧了紧，咬牙道：“殿下今日故意以身为饵，诱那人出来，是不是？”

方盈昭见他动气了，忽然花言巧语起来：“那人实在沉不住气，看来当年许江的法子好用得很，可惜他的侍卫没有柏舟这样的好身手，不然今日我也不敢如此托大。”

他并不看路，一心一意信任着身边的人，将他往哪里推，他便顺从地往哪里走。脸扬起来，对着柏舟的脖颈耳畔说话，使人不合时宜地心醉神迷，连心都柔软起来，有什麽气也消了。

山脚隐隐就在前方，眼看快要逃出生天，刺客终于现身。

对方只有一人，手执长剑，身穿粗布青衣，面目藏在青铜面具之後。

雾气浓重，望不见马车的方向，柏舟松了方盈昭，将他往外推开两步，低声嘱咐：“别怕，躲在树後，不要走远。”

方盈昭乖巧地点点头：“若有人来杀我，我就高呼救命。”

不待柏舟再说什麽，刺客凌厉一剑直直刺来，目标是方盈昭。柏舟立刻回身出剑格挡，二人战至一处，不过须臾之间，已经过了三四十招。

雾气越来越厚，如浓浆般流淌在山间，方盈昭手扶树干立在一旁，逐渐被浓雾包围，耳边还能听到柏舟与刺客二人凌风的铿锵剑招，却什麽都看不见了。

白茫茫一片中，分不出哪里是路，哪里是山，哪里是树。他恍惚了一瞬，再回过神来时，耳边只剩淡淡的嗡鸣之声，连扶着的那棵松树也消失了。

有人在这虞祖山上施展了秘术，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大动干戈，只为将他击杀在这里。

不待他多想，雾中出现了数道黑影，面目模糊不清，身上散发着浓浓的血腥气，提着屠刀一步一步向他逼近。

是虚幻，是现实？他分不清。

紧急关头，他半步不逃，反而席地而坐，自怀中取出安神香插在地上。

幸好身上的物品没有消失。

吹亮火折子，他将香引燃，滴着血的屠刀已经近至眼前。

只听金石碰撞之声响在耳畔，他微微闭眼，再睁开时，周围已经是刀光剑影，柏舟与七八人战成一团，左右受敌，却将他牢牢护在身後。

身边的松树重新出现了，方盈昭松了口气，拔出地上的安神香，驱赶蚊虫似的举在手中四处晃悠。

为首的刺客见不得他如此悠闲，当空一剑刺来，柏舟情急之下横剑一扫，剑气破空，身前两人应声倒下，鲜血汩汩流了一地。他飞身而起挡在方盈昭身前，格开刺客利剑，咬牙道：“殿下说会高声呼救！”

方盈昭眨眨眼：“救命。”

引得幕後黑手有所动作，他心情不错，丝毫不顾此刻处境，又不正经起来。柏舟拿他没办法，苦笑一声，凌空翻身，又刺伤一名刺客。

不止方盈昭，王府诸人都极少见到柏舟与人动手打架，因为实在没有机会。

为护卫方盈昭，柏舟从小便被着意培养，刻苦加上悟性，如今身手已然不弱。虽是不比玄醴出手便是杀招，但若想在他手下讨到便宜，也非易事。与玄醴相比，他的心太软，能打退的便不愿伤，能不杀的便放人生路，可惜对方并不领情。

今日情急，他下手重了些，对面未倒地的也挂了彩，只有最初领头的刺客身手最为矫健，也最冷静，让手下人去消耗柏舟的体力，自己寻机出手偷袭。

然而终究不是对手。刺客一夥开始时仗着人数衆多，又有雾气掩盖行迹，堪堪能与柏舟打个平手。此时随着不断有人倒下，除了带头的那人之外，已经无人敢近他的身。

热闹看够了，方盈昭丢了手里的香，上前几步，高声道：“皇甫将军，今日败局已定，何苦白费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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