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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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招供（第2页）

严恪年放出话来让他大胆用刑，他下手极重，若是把人弄死了，那淮南王岂不是……淮南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不说面前这看似温和敦厚的年轻人，就是皇帝也不会善罢甘休。

柏舟自是猜到殷寿所想，但当着皇甫德的面不便解释，径自退去一边，旁听皇甫德的供词。

而那王仪似是已经断气了，满头满脸的血污，一动不动。

严恪年想要知道的，是他出卖严家军的幕後主使，以及参与此事的朝中党羽。除去当年在阵前斩首的参将吴令甫和校尉罗华外，这些年里，几乎一无所获。

皇甫德给出的答案很简单，查不出端倪，是因为他没有同谋。就连吴罗二人也与他没有关系，他们想要反叛投敌，并非受他指使。

殷寿一皱眉头，“当时你父亲是严老的左右手，你与兄长皇甫信年纪轻轻便得陛下赏识，前途无量，若是没有主使，你为何做下此等背君弃主之事？”

皇甫德低低笑了，“殷寿，枉你为官多年，竟不明白？正因为有他们在，我才永远出不了头。就算有一天严恪年战死了丶老死了，轮到我皇甫家执掌帅印，我也只是次子，永远居于父兄之下啊！”

他并非皇甫家亲子一事，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几人知晓。

殷寿不置可否，“秘术从何处学来？”

皇甫德道：“阿史那律你们都知道，他有个汉人军师，精通各种秘术，我年轻时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後来我提供严家军行军和运粮路线，也是找的他，作为回报，他教了我一点。”

阿史那律是东突厥汗王阿史那真的兄长，阿史那赫莱的叔父。

“阿史那律效忠西突厥？”殷寿问道。

皇甫德嗤笑一声，“他这种人，与我一样，只效忠自己。”

殷寿亲手将他供述的每一个字记到纸上，提出下一个问题：“为何又与王仪混到一处？那突厥女子是怎麽回事？”

皇甫德想要耸耸肩，却已经无法动弹了，他舔了舔嘴唇，道：“那女人傻得很，错过了逃出城的时机，就为了救这个半截身子埋进黄土的老头子……也不过是茍延残喘了不到一年，还不是要归西？”

殷寿向旁边小吏挥挥手，“给他水喝。”

皇甫德喝了一口，又自己说了下去，“他们逃命时，眼盲心瞎逃进了我家，被我抓住了。我是想要那突厥女人教我秘术，至于王仪……”他用眼睛瞥瞥自己肩头上的另一个脑袋，“我原想杀了他，那女人不肯。”

“在你私宅中发现的几十瓶毒药，作何用处？”

“那叫七日醉，服用者七日後便会死于睡梦之中，”皇甫德看了柏舟一眼，“这毒药由七七四十九种毒虫毒草制成，每一瓶的解法都不同，只有制毒人才知道，你们不用白费心机了。”

柏舟似是极其不悦，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皇甫德微微一笑，“用处嘛，自然是拿来杀人。可惜那女人还没调好方子，这七日醉味道太冲，很难下到饮食里。”

“昆州城的疫病是怎麽回事？你又是如何与南越勾结的？”殷寿又问道。

这件事与柏舟息息相关，他悄悄凝神细听起来，皇甫德却迟疑了。

殷寿站起身来，拿起墙边血迹斑斑的柴刀。

皇甫德立刻开口：“疫病与我没有关系！”

“那逃走的刺史胡厚德呢？”

“他是行伍出身，我提拔过他，算是我的门生。去年年中时，城里发了疫病，死了不少人，他怕被朝廷治罪，写信来找我商量。可是信在中途耽搁了个把月，我收到的时候，他已经隐瞒了两月有馀，再要上报朝廷，无论如何也脱不了罪了，干脆瞒下来。至于南越……”他看向柏舟，“庭舟，那场战事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皇甫德与南越早有勾结，权钱往来多年，如今南越朝中手握大权的缪陵王，早年还与皇甫德结了异姓兄弟。此次皇甫德便是要求将皇甫忠送到缪陵王手上。

而昆州城一役，正如先前所想，是他为柏舟设下的局。

“城里死人越来越多，马上就要瞒不住了，胡厚德吓得天天给我写信，我倒觉得，这是个大好机会，”他的眼中毫无愧色，“你身体康健，平日不是跟着严恪年，就是跟着淮南王，没机会对你下手，让南越出兵昆州，正好带你走一趟。长途行军劳累，再染上疫病，你无论如何也逃不出我的手心。”

柏舟望向他，面色平静，“为何选中我？”

皇甫德讥讽一笑，“这种蠢问题，就不必问了吧？你是淮南王府出来的，方盈昭对你没有防备，为你种下秘术，日後可以借此要挟你为我所用。如果你宁死也不受要挟，我也可以在你秘术发作无法防范时，摧毁你的神智，将你变成行尸走肉，那时你便身不由己了……可惜……”

殷寿追问：“可惜什麽？”

皇甫德幽幽道：“可惜啊，我那时不知道他与淮南王是何种关系，不然……庭生，景同兄就你这一个儿子，你对得起他吗？”

柏舟面色阴沉下去，“你不配提起我父亲的名字。”

殷寿打断皇甫德的挑衅，接着问了下去：“你为何想要谋害淮南王？”

“皇帝偏心他，储位大有传弟不传子的意思，不事先埋下钉子，难道要等到他即位那天再做打算吗？”皇甫德傲然道。

“芳醑是你的人……”柏舟微微皱眉。

皇甫德面上表情凝结了一瞬，想要否认，终是抗不过殷寿手下酷刑的威慑，痛快认下了，“她本来叫白芨，是个青楼的账房，我看她年纪那麽小就才思敏捷，可堪大用，就让她去接近方盈昭了。反正她命如草芥，没人在意，万一事情败露了也可以直接灭口，她同我无亲无故，查不到我的头上。”

牢里忽然安静下来。皇甫德回答完了，殷寿却未问出下个问题。

梁王与晋王，你的钉子，是为谁安插的？

自京兆府出发时，京兆尹孔熙拉住他，细细嘱咐过一番。此次被借到东三营来，无论能否审出结果，夺储之争这滩浑水，他都不能趟进去。

柏舟知道殷寿在犹豫什麽，正要开口让他回避，牢房外忽然有人疾步跑来，几乎是撞开了牢门，急匆匆地禀报：“将军，淮南王在城外遇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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