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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不服气,但是想到互市还要靠方盈昭去谈,又因为其他种种杂念,在一半自愿一半强制下,暂且放下了对方盈昭执着的怨恨。
严念依旧隔三岔五与方卓见面,没人觉得不妥,除了柏舟。他想要告诉严念,方卓曾在大理寺狱使过阴招,但被劝阻了。
“他对严念未必不是真心。”方盈昭道。
柏舟皱眉,“方卓表里不一,为人阴狠,实非良配。”
“是否良配,旁人说了不算。”
寒冬腊月,方盈昭抱着暖手炉,披着件裘皮大氅偎在窗前看雪景,整个人懒懒散散。桌上放着广口的青玉瓶,里面插着一大束蜡梅,让暖炉一熏,满室幽香。
柏舟最喜欢看他这样悠闲自在地打发时光,纵然心中还有无数忧虑与筹谋,至少这一刻是安闲的。便不愿坏他兴致,不再争辩,只暗暗想着,哪日遇到合适的机会,定要暗示严念一下。
罗浮和春盎各自抱着两只小酒坛路过窗下,见二人无事,绕进房间递过来一只。罗浮道:“去年酿的,还不太陈,殿下也可以尝尝。”
春盎用力嗅了嗅,惊喜道:“好香!是那日的蜡梅吗?”
方盈昭笑道:“那日折的早就落了,这是钱四今日刚从庄子上送来的,你若喜欢,拿一些去。”
春盎嘿嘿一笑,也不客气,伸手便取,嘴里还念着:“两支蜡梅换一坛酒,殿下也不亏。”
待到二人走了,方盈昭站起身来,大氅从肩头滑落也不去管,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柏舟:“你总喜欢去屋顶喝酒,这次带上我,好不好?”
柏舟自然对他说不出半个“不好”来,但天气实在寒冷,犹豫片刻,“今日天寒,待到积雪融化再带殿下上去,好吗?”
方盈昭俯身拾起大氅,披在身上,“看,我不怕冷。”
“……屋顶上积雪很厚,太过湿滑,会着凉。”柏舟又道。
“我不怕着凉。”方盈昭满眼期待。
于是王府的家丁个个顶着一脸茫然忙活了起来,爬高架梯劳师动衆,待到将自家殿下选中的屋顶扫净,已近正午。春盎经过时摇头叹道:“给殿下送坛酒,还送出了麻烦……”
方盈昭不觉得麻烦,裹着大氅抱着酒坛,脚下是庭院雪景,头顶是冬日暖阳,惬意极了。
然而屋顶倾斜,屋瓦不牢靠,柏舟踏住瓦片,提心吊胆地将他半扶半揽在怀里,生怕他又一时兴起做出什麽惊天壮举摔下屋顶。
悠然自得的淮南王殿下只当不觉,举起坛子饮一口,酒香甘冽,又举到柏舟面前。柏舟接过喝了一口,紧张到尝不出味道。
方盈昭笑起来,“柏舟,你小心翼翼的样子好生无趣,这里离地不过两丈,摔不死我的。”
柏舟气结,“殿下,做人不能只顾有趣,若从这里跌落,断骨就算是轻伤了。”
“是是是,”方盈昭敷衍他,“柏舟最懂做人的道理了。”
柏舟眉头一皱刚要抗议,方盈昭忽然仰起头挨近他,声音轻柔,“若是滑下去,你一定能拉住我,是麽?”
柏舟的火气立刻消散了。
轻叹一声,又举起酒坛尝了一口,他四下望望,忽然道:“从前玄醴为了躲春盎,有时会在这里下棋。”
方盈昭点点头,“等她回来时,又有许多故事可以讲了。”
“不知她在朔雪山庄一切可好。”柏舟道。
“不管在哪里,她都会将自己照顾得很好,”方盈昭浅浅一笑,拿过酒坛向着北方遥遥一敬,“祝她早日从往日旧事里走出来。”
说到这个,柏舟忽然想起一事,笑道:“有件事还未同你说,你听过後,准会吓一跳。”
“哦?是什麽?”
“还是游亦钧,”柏舟道,“他不知从何处打听到朔雪山庄的新主人便是玄醴,误以为玄醴真是隐姓埋名的东方苑,向陆安告了假,取了一路的官驿文牒,骑快马走了。我想拦他,错过了时机。”
方盈昭失笑,“……这个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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