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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示警（第2页）

柏舟略略回忆了片刻，“刚至三更。”

孔熙问侍女道：“今夜除你之外，还有谁近身伺候红枋公主？”

侍女犹豫了一刻，还是答了：“……只有我。”

“两个孩子发现尸首的时候，你在何处？”

“我……我去给公主取热水了！”

孔熙的神色严厉起来，“外面有那麽多使唤的仆妇下人，为何要你一个贴身侍女离开去取热水？”

“公主……公主她不喜欢别人……”侍女慌张起来，一时编不圆谎话。

“好了。”

方盈昭忽然打断了孔熙的问询。

“逝者已矣，何必将她的死变成一场闹剧？”他对侍女说道。

少女擡起头来，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绝望地叫喊：“是你杀了公主！”

“红枋那麽聪明，怎会不知道你完不成她交待的事，可她的身边只有你，”他缓缓说着，“已经可以了，放弃吧，何必再去熬一场大刑。把手伸出来给孔大人看看，也好得个痛快。”

侍女突然想起方才他说过，自己的手上有什麽证据，连忙将手缩回衣袖之中，却仍哭喊道：“就是你！你还想冤枉我！我自小伺候公主，她待我就像亲姊妹，我就是自己死，也不会去害她！”

她虽然口口声声指控方盈昭，自己的言行却全是破绽。孔熙早已明了谁是凶手，只待将嫌犯与尸体带回京兆府，拿到供词，明早移送刑部。

方盈昭也不想再与她多费唇舌，擡眼看向孔熙，“不扰孔大人办案了，若是需要协助，可差人去淮南王府。”

说着就要起身。

孔熙正要送他出门，侍女却动了。

她本是瘫坐在地上，此时突然跪坐起来，挺直身体，嘴唇微啓，冲着方盈昭吹出一枚细小的钢针！

钢针细如毫毛，快似闪电，连破风之声都难以察觉，玄醴立刻出手将暗器打掉。门边的柏舟一惊，闪身过来，挡在方盈昭身前。

距离侍女最近的衙役们反应却没这麽快，措手不及的一瞬间，侍女向旁边取暖的炭炉飞扑过去，一下打掉盖子，将双手伸了进去。

“拦住她！”柏舟高声喝道。

衙役们这才反应过来，齐齐上前将她拉离炭炉，可她的手已然被烫得千疮百孔，冒着白烟，一阵一阵散发出焦味。

她颤抖着，痛到奄奄一息。

“我手上什麽都没有……是你杀了公主……”昏死过去之前，她还喃喃念着。

孔熙进士出身，自幼念书，完完全全就是个文人，既没有敏捷的身手，也无过人的胆识，此时见了少女那双通红肿胀的手，整个人大骇：“快快快！送医馆！快！”

衙役们拥着侍女离开了，为防再生变故，柏舟派了一队侍卫跟上，傅东巍和已经醒酒的苗士奎也跟着去了。

方盈昭终于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样的结局，便是红枋想要的麽？

使团被方盛赶走，方卓不会冒险潜进来与她接头，她知道，只要嫁进段府，柏舟再也不会给她机会，让她放出任何消息。

她要用自己的死向方卓示警。

至于试图拉他下水……这也许是她留给自己的念想，让她的死，更有价值一些。

房中还弥漫着丝丝烧肉的气味，孔熙唏嘘不已，“这侍女忠心，可惜年岁太小，又经不起事，不然……”

没人应声。

他擡手擦擦冷汗，问方盈昭道：“殿下，那侍女手上有什麽？我方才没瞧见……”

“什麽也没有。”方盈昭对上他的目光，眼眸似无波池水，里面同样什麽也没有。

孔熙背心凉了一瞬，旋即钦佩道：“没想到殿下也深谙断案之道！”

方盈昭略有些无奈，“如今尘埃落定，你们该知道，奉承我并无半分好处。”

他指的是先前孔熙丶郑明泽几人硬要拥护他作储君之事。当时他便表明立场，这些人却执迷不悟。亏得方盛初登帝位，采取的是怀柔策略，不然定没有他们的好果子吃。

孔熙闻言，豁达一笑，“下官一言一行无愧于心，先前所言尽是心中所想，不後悔。”

此言倒一扫他的油滑作派，颇有几分文人风骨。

方盈昭终于认真打量他一眼，点点头，又嘱咐道：“那小侍女是渚兕人，敢对主人动手，多半是红枋自己下的命令。她知道自己活不了几日了，可能还会铤而走险，定要看好她，别让她传出任何消息。另外，渚兕使团虽然已经离京，公主也算进了段家的门，但此案仍需禀明陛下，劳烦孔大人陪同段将军连夜进宫一趟，尽早面见陛下，以免节外生枝。”

孔熙忙对他一拱手，“殿下所言，下官谨记！”又看向柏舟，“段将军，事不宜迟，咱们即刻出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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