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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大礼（第2页）

玄醴道：“你与从前不太一样了。”

柏舟淡淡一笑，“人总要变的。”他嘴上说着，忽然想起方盈昭的卧房还闷着，三人又一起进了屋，将所有窗子全部大开通风，顺手收了昨晚未动的宵夜递给路过的下人。

一切收拾停当，陈瑜又不放心地问道：“要不要去追殿下？生气了总要哄一哄，好不容易肯出门了……”

“他既出来了，便不会再把自己关起来，有力气生气，说明他心情好多了，”柏舟对他一笑，“从前殿下不也这样？说着不相干的话，突然就发起脾气来，只是这一两年好些罢了。他若是一直通情达理下去，我倒有些担心了。”

陈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忽然问道：“那咱们的大礼还送吗？”

“要送，台子都搭起来了，”柏舟道，“别看殿下那副模样，这会儿说不定已经出去看热闹了。”

此时，淮南王府的大门敞开着，福伯乐呵呵站在门里，望着立在阶上的方盈昭——他确实出去看热闹了。

走到门口向外一看他才知道，夜里那嘈杂声是怎麽来的。

柏舟他们将王府门前的一大片空地填得满满当当，一排置物的木架全部都有一丈多高，向西延伸了二里有馀，上面挂着纸伞丶灯笼之类的节庆物件。一旁有茶摊和点心铺，还有眼熟的搪塑师傅正画着糖画，似乎就是在大理寺狱陪他打发过时间的那一位。

另一边的说书先生头上不知为何包着圈纱布，倒丝毫不影响他发挥，对着台下慷慨激昂口沫横飞，讲的似是昔年祖皇帝与龙武大将军严恪年一同打江山的往事，博得看客阵阵喝彩——只是定睛一看，台下带头叫好的，分明是王恢。

更远些的地方搭了顶棚，顶棚上挂着各种式样的花灯，下面缀着灯谜。旁边的摊位煮着一大锅肉汤做底的汤饼，柳阳在一边流着口水打下手，香味直往这边飘。还有些摊位看不真切，只听到隐隐有丝竹声传来，似是怕扰了他，特意安排在远处。

上元时整条平康大街上好吃的好玩的，都被搬了过来，一眼望不到头，引得过往百姓也纷纷在此驻足，猜测自己忘记了哪个节日，有胆大的已经坐到长凳上喝茶吃汤饼了。

春盎从一边冒出来，凑到方盈昭跟前，“殿下，怎麽样，不错吧？这些店家都是我和罗浮选的，地方是柏舟带人布置的，玄醴和杜寻也出了不少力呢！”说着，擡眼看看他的神色，见他不笑，春盎又道，“上元过去几十天了，店家囤着的花灯早没有了，这些是叫他们现扎的，新鲜出炉！”

乐声渐弱，消失了几日的罗浮向二人走来，身後跟着个抱琴的丫鬟。见方盈昭没让人请便自己出了门，喜出望外，“殿下，可是在府里待得气闷了？”

方盈昭没好气：“你们，长本事了，几日就搞出这麽大阵仗。”

罗浮笑道：“算是连带着殿下的生辰丶新年丶上元一同庆贺了，柏舟怕连累殿下被言官说三道四，这还是收敛过的。”

方盈昭幽幽叹道：“这下，要是不被说三道四，我都要怀疑齐慎徵眼睛瞎了。”

罗浮从袖中抽出一条缎带，上前将他的乱发简单理顺，松松半束在脑後。春盎在一旁赞叹道：“罗浮手艺真好，化腐朽为神奇！”

方盈昭瞪她一眼：“你才腐朽。”

罗浮忽然望向远处，“殿下，你看……”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一架马车由远及近，向着淮南王府驶来。

春盎小声惊呼道：“驾车的怎麽是方统领？”

京城遍地权贵，但能动用方思昂当车夫的，寥寥可数。看到他在车前室坐着，方盈昭心中大概有数，不待马车停稳，缓步迎下台阶。

车帘撩起，许久未见的八宝先从车上跳了下来，又回身将庄太後搀扶下来。

庄太後身着华丽常服，头上绾了寻常的云髻，未带侍女。见方盈昭已经迎到面前，轻轻拉住他的手，像从前一样含笑道：“瘦了些，精神倒还好。”

方盈昭极其难得的，忽然有些难为情，“谁将太後请来的？我本也没事，他们非要这样兴师动衆……”

庄太後拍拍他的手臂，笑道：“我听说这里热闹，便来看看，顺便把这个老家夥带来见见你。”

八宝这才上前见礼：“小殿下……”

话刚出口，眼圈便红了。上次相见，还是先帝驾崩之时。

方盈昭亦心有所感，但还是对八宝笑起来：“怎麽，这才几个月，就在皇陵闷不住了，出来凑热闹？”

八宝用衣袖擦擦眼角，“奴才知道小殿下有大事要办，赶着出发前来看看您……奴才僭越一句——也是替先帝瞧瞧，等回去了，再将小殿下的情形，讲给先帝他老人家听听。”

可是人死了，便再也听不到了。方盈昭默然片刻，终是带着笑意点点头，“咱们去逛逛，也买些花灯给皇兄瞧瞧，”他歪头看向庄太後，乖巧问道：“可以吗？”

自然不可以。别说先帝新亡不过数月，便是过去十年丶百年，往皇陵里摆花灯也是大不敬之罪。但庄太後仍和蔼笑着，对他说道：“先帝见到，定会欢喜，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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