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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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始端（第2页）

玄醴一本正经地答道：“殿下，柏舟言之有理。”

方盈昭扁扁嘴，无声地喝起药茶来。

这一夜，也许因为周围足够安静，也许因为药茶起效了，方盈昭睡得格外香甜，连方盈暄的一片衣角都没有入梦。醒来时天已经亮了，他仍有睡意，裹着薄被滚到窗棂的影子里，半晌，忽然推开被子坐起来。

柏舟在房间北面的窗下搭了床铺，见他神色有异，起身走过来，“殿下？”

他轻轻笑了一下，眼中却逐渐盈满悲伤，“柏舟，我忽然发现，我害怕梦见他。”

“他”是谁，不言而喻。

柏舟暗暗叹了口气，双手握住他的肩膀，让他靠进自己怀里。

“罢了，”他模糊地笑道，“连我自己都觉得虚僞。”

“殿下，”柏舟蹲下来，平视着他的眼睛，郑重道，“先帝将你养大，待你胜过亲子，你为他难过，这并不虚僞。”

方盈昭默然不语。

柏舟擡手揉揉他的头发，“噩梦谁都会怕，殿下不要对自己过于严苛。”

方盈昭缓缓笑起来，“柏舟，你大概是天底下唯一一个，认为我对自己严苛的人了。”

说话间，睡意彻底退去，他起身，活动了一下肩颈，问柏舟道：“什麽时辰了？”

柏舟从他的床边退开，道：“刚过卯正，时候还早。”

他点点头，“按原计划，你带赫莱去见严帅，我和玄醴先走一步，咱们到乌奇安会合。”

柏舟静了一瞬，眉头微蹙。

确实，不论是看身份还是亲疏，由他回去告知严帅会面的结果，最合适不过。按照先前商定的，赫莱与他同去，之後带领大军与殿下在乌奇安草原会合，但……

并非对玄醴不放心，他实在是信不过自家殿下。

先前的每一次分别，再见面时，方盈昭都会带给他不同的惊吓。

见他不答，方盈昭看向他，面色平静。

“去吧。”他淡淡道。

这次没有温情脉脉的道别，没有额外的关切与嘱咐，仅仅是命令。

柏舟极轻地叹了口气，领命离开。

赫莱已经等在驿馆外。

为避免引起事端，他同方盈昭一样，仅带了两名侍从，与柏舟一同赶赴纳阿鞑城外。

四人一早出发，乘快马回到营地时，刚至午时。

迎接他们的，是自请在附近巡哨的柳阳和阿锐。远远见是柏舟回来了，两人雀跃地策马迎上来，待到走近了，看清还有外人在，连忙一吐舌头退了开去，掉转马头回营报信。

赫莱对柏舟笑道：“这麽年轻，是你的亲卫吧？看你回来高兴得紧。”

回头要好好给这两个小家夥恶补一下礼节……柏舟无奈冲他一拱手，“见笑。”

之後一路通畅。

有赫莱引路，大军所到之处毫无阻碍，直入东突厥腹地。

经过两日的休整，严恪年的气色恢复了些许。与赫莱冷淡而客套地寒暄过一次後，便当看不见对方，不再理睬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听说赫莱曾在言语上轻薄过严念。

赫莱倒是对此毫不在意，严恪年不理他，他便去柏舟身边晃。

方盈昭不在营中，春盎的小厨房闲了下来，严念钻进她的马车，两人嘀嘀咕咕要给严恪年做点补品，马车里时常冒出青烟，看得人心惊胆战。

陈瑜扭扭捏捏蹭到柏舟跟前，说想离队去寻殿下，因为担心他自己吃不饱饭。

严念突然从马车里露了个头，说要是陈瑜去，她也要去，她不信自己比陈瑜还累赘。陈瑜听了畏畏缩缩不敢抗议，只得上前去拉柏舟的衣角。

方盈昭不在，小家夥们纷纷造起反来。严恪年也不知是转了性子，还是懒得管束他们，对此一言不发，全都交给柏舟处理。

柏舟每日按下这个又冒起那个，哭笑不得。

赫莱挑挑眉毛，“原来他身边这样热闹，怪不得不肯随我离开。”

柏舟看他一眼，无言以对。

五日後，大军抵达乌奇安草原。

此处，是东西突厥接壤处，人迹最为稀少之地。

“我便送你们到这里了，”赫莱坐于马上，面向辽阔的草原，语气中带了一丝平日不曾有过的肃穆，“日後不会再见面了，替我同他道别。祝你们旗开得胜，奏凯而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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