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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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血肉（第2页）

方盈昭从混沌中醒来，用力握住拳。

山洞外，天光初现，夜色已经极其稀薄，不出半个时辰，天就要大亮了。

“还来得及吗？”方盈昭虚弱地开口。

阿依柯睨他一眼，“要想他活，别分我的心。”

…………

……

日光从山洞外照进来，柏舟闭着的眼睛动了动，睫毛轻颤，有要醒来的迹象。他心口上方盈昭的血肉终于融入了心脏，将缺口补上，只是其中的缝隙仍在蠕动。

阿依柯的脸色逐渐变得比方盈昭和柏舟这个将死之人更苍白，嘴唇完全失去了血色，脸上也失去光彩，眸光黯淡下来。

方盈昭忽然有些担心她，纵使自己已经摇摇欲坠，还是擡眼望向她。

“你的情郎身体不错，就快好了。”她以为方盈昭坚持不住了，开口道。

情郎？方盈昭低下头，轻轻笑了。

柏舟若听到这个称呼，可会欢喜？

他们好像从未真正确认过，彼此是对方的什麽人。他知道柏舟爱慕他，他允许了，接受了，仅此而已。

他已经记不起，自己有没有对柏舟说过，他也有同样的心思。

这心思起于何时，他不知道，也早无从追忆了。他要记得的事情实在太多，将他与柏舟的思慕挤到了一个小小的角落里，来不及仔细去体会。

也许有那麽几个时刻，柏舟是盼着他回应的，可他总是假装看不到。

血已经流得太多，方盈昭几乎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了，他闭上眼睛，用最後的力气握紧拳，让血液更快地滴落下去。

“好了……”

苍老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方盈昭恍惚看向柏舟。

他的全身遍布鲜血，有些地方已经开始凝结，心口处的破洞消失了，皮肉都已经长了回去，只剩下一道红痕。他的面色也红润起来，蒙汗药的药性应该已经过去，看上去仍然睡得很沉，胸前有微微的起伏。

他不会死了。

方盈昭缓缓把手臂放下，轻声唤道：“柏舟……”

“他要过会儿才能醒。”阿依柯在一旁说道。

她不止声音变得异常苍老，原本大半漆黑的头发也已经全部变白，全身的皮肤都皱起来，像是一夜之间老了三十岁，脸色灰败，透出死气。

“你……”方盈昭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拉过方盈昭的双手，为他包扎好。

“你和一个我认识的人，很像。”看着布满褶皱的手拂过自己的皮肤，方盈昭轻声道。

“那是什麽人？”阿依柯随口问道。

“他是个大夫，从我出生起便一直照看我，逼我喝了好多苦药，”他的脸上浮起一丝怀念的神色，“他也知晓秘术，还教过我解法，名叫赵谦。”

阿依柯诧异了一瞬，发出浑浊的笑声，“赵谦……”

方盈昭的精神已经有些涣散，闻言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又问道：“你认得他？”

“小家夥，我也是个大夫，”阿依柯道，“他是我师兄，年轻时拜我阿爸做师父，後来我嫁给了阿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他还活着吗？”

方盈昭点点头，“他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不待方盈昭再问什麽，阿依柯拖着伤腿艰难站起来，一瘸一拐向外走去。

“你要去哪儿？”方盈昭连忙问道。

“孩子，逆天而行，总要有人付出代价……”她回头望着山洞里一坐一卧的二人，脸上尽是温柔与释然，“善待我的子民，善待自己，别辜负了我。”

“我会的。”方盈昭郑重道。

阿依柯的背影消失在山洞外。

日光将外面的林木照亮，鸟鸣声此起彼伏，一片生机盎然。

柏舟还没醒，方盈昭帮他把浸满鲜血的上衣穿好，自己抱着膝坐在火堆旁，过多的失血让他来不及思索什麽，便沉沉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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