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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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 生死（第2页）

时辰已至，监斩官走上前来，拱手对严念一揖，“严将军，时候到了……”

严念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故作镇定的表情破碎了一瞬，咬着嘴唇别过脸去。

她还有许多话没说。

此生，再也来不及了。

“念念。”方卓轻声唤她。

她重新望过去，眼泪模糊了视线。她仿佛看到方卓依旧是从前那般温润如玉的模样，立在那里冲她微笑。

“将玉簪与我葬在一处，我的妄念，便由我带走吧。”他最後说道。

严念始终望着他，一刻也不曾移开视线。侩子手挥起横刀，数十颗人头落地，猩红的鲜血喷溅出来，洒在她的红衣上，须臾便消失不见了。

她望着他的尸体被拖走，那把病弱的骨头只需一只手便能提起来，她又望向地上的血。那是他的血。

钟鼓声响起，城里开始宵禁，周围的百姓早已散去。柏舟控马走到她身边，轻声道：“走吧。”

严念怔怔擡起眼，忽然慌乱起来，“簪子还没放到他身上……”

“交给方统领，”柏舟道，“他会处理好。”

严念紧紧握着玉簪，泪水不断滑落下，终于大哭起来，“柏舟，我为什麽会这麽难过，他不值得我哭！不值得！”

柏舟拍拍她的肩膀，“相识一场，为他哭一哭，便算还了他的情意。”

柳阳也缓缓策马过来，低声道：“师父，你别哭了，他没那个福气做我师丈，以後徒儿去给师父寻更贴心的……”

严念哭得更大声了，“你在胡言乱语些什麽！”

…………

……

待到她稍微平复，三人去了国公府。方思昂见柏舟来访，略有些惊诧，他们约定的见面之期并非今日。

柏舟替严念说明来意，又将玉簪托付给他，他郑重接下，承诺定不负所托，严念便告辞了。柏舟称有事与他商议，目送严念走远，跟着方思昂来到书房。

“有话要说？”方思昂问道。

柏舟点点头，“我已将所谋之事告知殿下，他……”

方思昂：“他不肯？”

“以死相逼，”柏舟叹了口气，“我料到他一定不会答应，可又瞒不住他。就算现在不说，到时他也会知道，若是那时他抵死不从，便无回头路了。”

“你怎样打算？”方思昂皱起眉头来，“已经处死了方卓，陛下恐怕这几日便会有所动作。”

“殿下让我带兵出征。”柏舟凄然一笑。

方思昂哑然片刻，重重一叹，“我去同他说，我现在就入宫。”

“你劝不动他，”柏舟缓缓摇摇头，“方统领，相处这些时日，你该了解殿下，他认定的事，谁都劝不动。”

方思昂沉默下来。

他承认，这次的谋划太过仓促。但是方盈昭已经被扣在宫里，方盛的箭伤无法医治，危及性命，他们断定他不会再将方盈昭放出皇宫。

这些时日，他劝过方盛，也吵过，方盛松口让他去云容殿後，便再也不肯见他。他去求庄太後，庄太後只是红着眼眶听着，任他如何劝说，都像将拳头打进了棉花里，他已经无计可施。

柏舟来找他时，他丝毫不意外，甚至在见到柏舟前，他便有个不该有的想法在心头打转。先帝的嘱托言犹在耳，他也仍是禁军首领，若他本能护住方盈昭却袖手旁观，百年之後地下相见，他有何面目面对先帝？

退一步说，方盈昭立了大功，本该封赏，却因一桩无法证实的刺杀幽禁宫中，他不服。甚至在酆砚已经说出毒箭是方卓所为之後，方盛依旧执迷不悟，他更不後悔自己的决定。

他与柏舟策划谋反，皆不是为了夺权，他们只是为了保下一人。至于之後的事情……他相信方盈昭能够做一个好皇帝，也相信方盈昭不会滥杀。

方盈昭与方盛不同，虽嘴上不饶人，心是软的，是热的。方盛将何太後三族诛杀殆尽，若方盈昭上位，却不会如此选择。在那之後，他时常会想，也许当初，先帝选错了人，皇位本不该落到方盛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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