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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容听到这里,面色这才好看了一下,随后他双手接过安乘风手中的玉佩,并将其扶起:“你的来意,本官知晓了,这块玉佩本官定然替你呈至御前。你倒是挑了一个好时候……”袁容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安乘风一眼,这才徐徐道:“不日,便是圣上的圣诞,圣上自幼濡慕先帝,这块玉佩指不定他日可以为你安家子孙,换来一个了不得的前程。”袁容这话一出,安乘风心狠狠一跳,但随后想起因为这块玉佩带给他们安家的波折后,只是笑着道:“以后的事,草民不敢想,能让圣上龙颜开怀,便是草民的福气了。”袁容听罢,眉尖微微一扬,这安家后人倒是能沉得住气,随后,袁容态度也和缓下来,又问了问安家的近况。安乘风本来想要向袁容告上一状,可是思及徐韶华那日的“等”字,他还是沉下心来,只道一切都好。等寒暄结束,安乘风便也识趣的告辞离开了。袁容等安乘风离开后,眸中不由得闪过一丝不可思议。这可是先帝的随身玉佩,那安乘风竟然什么都不求吗?袁容心里百思不得其解,可是看着手里那块被人盘摸的油润饱满的玉佩,不由叹了一口气。如无意外,这次圣上圣诞,只怕这块玉佩要成为主角了。难不成真像夫人所说的那样,是老天爷看不得他闲在此处不成?袁容捋了捋胡子,迈着四方步朝后院走去,手中却将那块玉佩捧得很是仔细。而彼时,袁夫人早已急的在屋子里转圈了,安乘风此行未带女眷,袁夫人并不知道他要献的宝物为何,心里猫抓似的痒。等听到门外袁容那熟悉的脚步声,袁夫人立刻捏住帕子站定,一脸期待的看着袁容:“老爷!”袁容身子一抖,随后忙将自己捧着的玉佩放在了桌上,袁夫人走上前去,仔细端详:“这便是那人献的宝物?此物……不过是普通的青玉罢了。”袁容“啧”了一声,道:“夫人不妨再仔细瞧瞧?”袁夫人将那玉佩拿在手里仔细打量,片刻后,她倒吸一口凉气:“这,这,这是五爪龙?这玉佩,这玉佩是……”“是先帝的。”袁容接了话,看着那块玉佩也觉得,缓缓吐出一口气。当初先帝骤然起事,即便后来一路挥师北上,等到临时登基之时,其实手中已经无银可用。故而,那块本该在登基大典上佩戴的羊脂玉佩不得不换成了青玉佩。先帝对此却并不介意,甚至一戴便是一十三年,直到安家出面解决了先帝的燃眉之急,先帝这才赐下玉佩。“安家?是……是那个安家?”袁夫人有些讶异:“那老爷,安家后人此番上门献宝,可是有所求?”这么一块先帝曾经的随身玉佩,若是那安家后人提出一二要求,只要不过分,任谁也会想办法满足。袁容摇了摇头,并将安乘风方才的那番说辞说了一遍:“他不但没有要求,反而还给了我一个坦荡无比的献宝理由。只不过,依我看,这一次若是将这玉佩献上,任谁也无法抹去安家在圣上心里的痕迹。”先帝戴了一十三年的随身玉佩,对于当初先帝崩逝时才六岁的圣上来说,意义非凡。而安乘风又在这玉佩之上,加注了先帝对于圣上的思念。有道是,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只凭这份情谊,谁能舍不得在圣上面前隐瞒这块玉佩呈上的真实原因?甚至这玉佩过手之人,他日都会得到一二圣心。如此想来,有这等可以将好处分摊的法子在前,其他想要独占这份圣心的人也要掂量一二。一个安家是小,可是下面还有的是人。可是,这等愿意将圣心拱手相让的魄力,又岂是一个平庸之辈所有?袁容如是说着,想起安乘风方才的言行举止,不由叹息一声:“安家身后……只怕是有高人指点啊!”……安乘风悄无声息的将玉佩献了出去,并未惊动一直对其万分觊觎的刘先生。是以,等到旬假结束后,安望飞每逢刘先生的课,便少不得要被刘先生明里暗里打击一番。只不过,刘先生没有发现的是,他的每一次言语抨击后,少年眼中的坚定便会更深一分。一晃又是半月,秋意渐浓,徐韶华和徐宥齐两人穿上了张柳儿抽空缝制的靛青新衣。泰安府实在贫困,便是那鲜亮些的颜色也需要请人从其他的省城或是府城稍来才是,故而林亚宁思量再三,还是扯了几尺靛青布。张柳儿绣技不错,在每件秋衣上都绣了花样,她像是天生就对色彩十分敏锐,便是这样的靛青色都能想出法子装点。这一次,她给每件新衣的下摆都绣了密密麻麻的竹叶,那竹叶是用黑线绣制,行走间仿佛叶随风动,活灵活现。再加上徐韶华和徐宥齐叔侄二人都生的不凡,即便是一身靛青,也显得他们如同那粉雕玉琢的金童,穿着银子还未出村,便已经被不少妇人拉着打量了,想要也给自家孩子做上一身一样的了。这日,午饭后。徐韶华向文先生告了假,和安望飞、徐宥齐两人捡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吃着安望飞特意从家里带来的点心。今日刘先生更加变本加厉,直接找借口请铁先生罚了安望飞五下,这会儿安望飞的左手还是通红的。“徐同窗,今日刘先生所言我还有些不太明白……”安望飞的左手疼的厉害,可这些日子的打磨下,他已经可以面不改色,甚至趁着空闲时间请教徐韶华了。徐韶华也并未藏私,只是一字一句的说着,一旁的徐宥齐听着听着,连手中的点心都忘记吃了,显然也是听的很用心。这一次,他深深的感受到了小叔叔过目不忘的好处!三人一番讨论,很是热闹,等到安望飞将自己不解之处尽数弄明白后,他这才拿起一块点心狠狠咬了一口,盘膝而坐,闭上双眸,平静下心情。徐韶华见状不由失笑:“安同窗,你这幅模样,莫不是要出家为僧不成?”“徐同窗净会打趣人,我如今倒是想要在腕上挂上一串佛珠来凝神静气,否则我真怕我忍不住……”安望飞如是说着,苦笑一声。他可以受辱,可是面对刘先生无数次,无休止的羞辱,他却是得需要些外力来压制。徐韶华闻言,莞尔一笑:“那就不忍了。”徐韶华这话一出,安望飞顿时瞪大了眼睛,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徐同窗,你说的是真的吗?嗷——我的手!”安望飞痛呼一声后,也无瑕再顾那火辣辣的左手,而是一脸殷切的看着徐韶华。徐韶华失笑摇头,他还以为安同窗这些日子当真要养成那不受外物影响的沉稳性子了,没想到只是刺激的条件不同罢了。随后,徐韶华从怀里取了一块帕子,用清水打湿后,朝着安望飞伸出手:“安同窗,来。”安望飞呐呐的将自己方才红肿的左手伸了伸出,徐韶华垂眸,轻轻帮安望飞将掌心的灰土擦去,不紧不慢道:“一晃已是半月,想来安伯父的献礼已经早早递了上去。”京城与泰安府相距甚远,若是由知府往上层层呈递,又不知要多生多少波折。是以,一月之期,正正好。徐韶华这话一出,安望飞虽然有些不解徐韶华的意思,但还是说着徐韶华的意思继续道:“不错,我爹也说了,他过后算了一下从咱们泰安府至京城的距离,徐同窗选的时候恰恰好!”“那,有些人可就要坐不住了。”徐韶华微微一笑,意味深长道。安望飞怔了怔,随后立马反应过来,他们从下往上献宝,自然要提前些时日,可是那许大人,甚至是许大人背后之人……等这最后半个月岂不是更加坐立不安。“所以,刘先生急了。”徐韶华如是说着,安望飞看着自己又红又紫的左手,试探道:“徐同窗的意思是……刘先生此番请了铁先生,也是因为时间的原因?”“那安同窗可要与我打个赌,最迟明日,刘先生便要变本加厉,以期彻底震慑住安同窗你了?”“啊?那我该怎么办?”安望飞根本没有想要赌的意思,直接便看向徐韶华,一脸祈求:“徐同窗,难道我明日真的要和刘先生撕破脸吗?那我以后的学业……”徐韶华笑了笑:“那安同窗可知明日是什么日子?”安望飞一脸茫然,徐韶华这会儿已经把他的掌心擦拭干净,随后他拍了拍安望飞的肩膀:“明日是月中,也是惯例上,我省学政私访之日。”之所以是惯例上,那是因为学政也可能会因为各种原因取消这次私访。可是,这一次有安家献宝在前,安家当初的功绩人尽皆知,安家后人的学业如何,是否有负皇恩,上面自有想要察看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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