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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我过去,等我上过坟出来再送回于家,不要和别人说。这些钱够么?”那车夫看见钱,又变得非常乐意了。于是黄包车再度被抬起来,朝荒凉的城外驶去。于曼颐身上有一袋扣子,一袋钱,还有一包藏在裙子底下的纸钱和一盒火柴,这些东西让她觉得身体沉甸甸的。房屋逐渐变得稀疏,街道两侧起初是田埂,而后是更为荒凉的郊野,遍布半人高的杂草。于曼颐侧过头,看见荒郊中有若隐若现的石像。车夫也看到了,一边跑一边和她说:“小姐,你看见那些了么?听说是宋朝的大官告老还乡,在这里重修了祖坟。后来打仗墓被盗了,只留下了坟前的石像,还有一尊石头做的太师椅。嘿,一朝天子一朝臣,哪有什么真的王权富贵呢?早晚都是要塌了,连墓都保不下来,留下些石头已经算了不起。”今天是清明,这条路稍稍比平日多了些人气,于曼颐看到两三个上坟回来的人。这车夫虽说起初推脱,但拿到了钱倒是尽心尽力,把于曼颐送到了姑娘坟的边上,然后便将车落到一棵树下,嘱咐道:“小姐,我在这里等你,你上好了就回来,不要让我等太久啊。”“好。”于曼颐说,而后提起裙角往山上走。车夫定睛细看,发现她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包用黄纸裹起来的东西,或许是用来烧的。他点了根旱烟,就开始在树下等了。古代的大官都在这里建祖坟,看来这片郊野的确是风水宝地,姑娘们葬在这里,死后总算少几分委屈。于曼颐拨开野草,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里迈,触目所及的墓碑,全都是当地没成家就死了的女孩子。哪怕是清明,来姑娘坟扫墓的人也十分稀少。于曼颐走了很久,只看见了一个给女儿上坟的中年女人,似乎也是背着家人来的,听见她脚步声惊恐回头,发现不认识才继续烧纸。她边走边将油纸包拆开,终于拿出了那包纸钱和火柴盒。墓碑上刻着死者的名字,她一个一个地辨认过去,终于在靠里的位置看到了那个写着“游筱青”的碑。实在是一个很矮小,也很简陋的墓碑。但出乎于曼颐预料的是,她竟然不是唯一一个来祭拜游小姐的人。一个将头发扎成环的小丫头正跪坐在游小姐墓前,抽抽搭搭地给她烧纸。她的纸钱是最便宜的那种,但她哭得也很伤心。于曼颐微微弯着腰去看,发现这小丫头脸圆圆的,很招人亲近。人的注视是有能量的,那小圆脸很快感觉到了于曼颐的注视,眼睛一睁,吓了大一跳。于曼颐看她穿着很朴素,一时半刻也拿捏不准身份。“你是游姐姐的什么人?”她问。“我……我……”她一边害怕一边看于曼颐的脸,看了好久,然后好像单凭看,已经认出她的身份,“我是游家的丫环,我不是游小姐的人,我只是见过她……你是于家的二小姐么?”于曼颐一愣,心里有些警惕:“你见过我?”“我没见过,”小圆脸摇头道,“但游小姐说,我只要见到你,就能认出你,游小姐果然没有骗我,你……看起来,不一样。”“哪不一样?”“说不上,就是不一样,”小圆脸说,起身把膝盖拍干净,“于二小姐,你也来祭拜她么?那你来我这里吧,我去边上跪着去,我们下人都是在一边的。”“不用,一道跪着吧,我不在乎这些。”于曼颐说,走过去又拉着她一起跪下了。她把自己的纸钱也拆开,和小丫环带来的倒在了一起。旧的纸钱本就不易燃,一下被这么多压上去,火苗窜了两下就灭了。她又划亮一根火柴,往纸钱堆里一扔,只听见“噗”的一声,火苗便窜了起来。火光很亮,于曼颐漆黑了很久的眼睛里,也终于有了一些光亮。那些纸钱迅速化在火里,灰烬被风一吹,又卷着上了半空,成了一道烟。于曼颐看着那墓碑,顾及着还有外人在场,只能在心里默念道:游姐姐,我拿着毕业证了。苏老师……还是没消息,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也不知道还回不回来。听说我表哥就要毕业了,可是我好像也没那么盼着他回来了……又是一把纸钱撒进去,烟把他们的身形都笼罩了。于曼颐咳嗽了几声,等烟再散开,忽然发现那小丫环从背后拿下一卷画,抬手就要往火里扔。火星子“噼啪”一下,于曼颐急忙伸手去抢,小指被火舌燎了一下。她顾不得查看,只急着把画展开,果然是苏老师画给游小姐的那一幅。“哪来的?”于曼颐看向丫环。“游小姐死了,他们要在坑里烧她东西,我抢下来的,”小丫环说,“她最喜欢这画了,我想要烧,也是得在她墓前烧,她才能拿着……对了,于小姐,这画就是你画的吧?”她喉咙一哽,也不知说是还是不是。画幅被烧了个洞,她在白烟里把画展开,终于又看见了那张抬头的仕女图,和游小姐脸上那个融进了花雨的胎记。苏文画人太传神,游小姐都走了半年了,这画卷一展开,还是让那小丫环一瞬间流了眼泪。于曼颐倒是没哭,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以前那么爱哭,现在心却变得这么硬。她只是跪在游小姐墓碑前,沉默着注视着那画上的人。而那小丫环哭了好几嗓,终于想起了什么,断断续续地开口道:“于二小姐,我想起来了,游小姐走的前一晚,有话叫我告诉你……”这句话把她从恍惚中唤醒,于曼颐的视线缓缓从画卷上移开,转向了小丫环。小丫环的圆脸上全是泪痕,她用手掌把鼻涕眼泪都抹开,说:“于小姐,游小姐叫我告诉你,这世上好多事都是商量不来的,只有彻底打碎的,和重新塑起来的……”她哭得话也说不齐整,又断了一会儿,吞了好几口眼泪,继续说:“她还说,她这辈子就想明白这一件事,想明白的时候,已经没机会了……”她眼泪太多了,抹了一手,甩进火堆,“嘶啦”一声。于曼颐看她哭得可怜,把怀里的手绢拿给她擦了擦。小丫环擦干了眼泪才看见于曼颐眼眶里也有泪,可她偏不让那些眼泪落下来,她狠咬着牙,脸颊清瘦,脸与脖颈连接处都咬拧出了纹路。游小姐坟前的火映在她眼眶积攒的水光里,瞳孔里的火,比坟前的还要盛大。“于小姐,”小丫环终于止住了哭,“可我听的时候没懂,我本来想请她说明白,但是她那天夜里就走了。于小姐……你能懂么?”游小姐面前这团火里扔了太多助燃的纸钱,白烟笼罩了整片姑娘坟,每一座坟前都传来影影绰绰的哭声。“我懂。”白烟里面,于曼颐的声音缓缓响起来,连她自己都感到恍惚,那陌生的声音,竟然是从她喉咙里发出来的。“我能懂。”火烧于家(二)◎大戏台◎黄包车在山下等着,于曼颐此行也只是借口去布店,耽搁太久就会很不像话。她又在游筱青的坟前待了一会儿,便起身回去了。车夫回程走得与来路不同,从城外另一个门进,能缩短些到于家的距离。于曼颐起初并没觉出意外,走到一处码头,才发觉这条河道如此眼熟。“停一下。”她忽然起身说。车夫刹住脚步。天色已经有点晚了,落日落在水域的尽头,成了一轮明亮的橙黄,叫水面也染了相同的颜色。于曼颐站在水边,双臂抱在胸前,脑海里逐渐勾画出那一夜的景象:雾气,星光,夜航船……和扶着他上船的,宋麒。她脑海里的画面已经有些模糊了,原来距离那一夜,已经过去了大半年。扫盲班的学生们早已离开了绍兴,当初参加课程的当地人也四散乡间。于曼颐有时候会以为那个夏天只是一场幻梦,它如此短暂,又如此轻快,它格格不入地嵌在她的生命里,最终用一张美术学校的毕业文凭,和游筱青的墓碑,证实了这段日子的真实性。于曼颐还不知道那段日子到底会给她的人生带来什么样的影响,起码目前看来,她在他们离开后,只是继续了原本的轨迹。不过那段日子对小邮差倒是很重要,他曾通过狗洞向于曼颐分享,他通过了今年的晋升考试,英文甚至拿了第一。等到了夏天,就可以从邮差升任邮务生了。他要继续努力,说不定日后还能调去杭州,调去宁波,调去上海。于曼颐叹了口气,她很为了小邮差高兴,但她仍然叹了口气。傍晚的风起来,她将手臂收得更紧了些。车夫站在她身边,很有兴趣地与她分享:“小姐,这是咱们浙东的运河,坐一夜的船,就能到西兴,那是个很繁华的镇子。再过一条钱塘江,就到杭州了,那是我去过最远的地方……”“嗯,”于曼颐说,“我知道的。”“小姐知道的?”船夫惊讶道,“那小姐真是知道很多事,这乡间的大部分人,连这条运河都没有走出去过……”“知道太多也未必是好事,”于曼颐说,“就总变得不大甘心。我们回去吧。”车夫闭了嘴,等于曼颐坐回黄包车,便又将车抬了起来。她侧头看着运河远去,忽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当时要宋麒装作她哥,他那么生气,是不是因为他本以为自己会装作她夫婿?她在这一刻忽然有些好奇……宋麒现在在做什么呢?于曼颐闭了会儿眼睛,再睁开的时候,水面已经从她视线中消失了。从城外到于家又走了大半时辰,只这么一个下午,家门口的氛围便和出去时有了微妙的不同——于曼颐出去的时候,门房齐叔看起来还很轻松。她到门前的这一刻,齐叔就变得紧张起来。他在门口转来转去,看见于曼颐下车,急忙跑到她跟前,结巴道:“二小姐,二小姐,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于曼颐现在说谎根本不打草稿:“找不着黄包车,耽搁了。”然而从来不上心的齐叔这么紧张,看起来是有事情发生了。于曼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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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冷淡内里护短忠犬攻x表面一心向死实际真的快死了吊儿郎当病美人受团宠万人迷,攻受1v1,但主角团单箭头受销春尽宗门大师兄燕纾,身为六道四门万年一遇的天才,却向来玩世不恭,放纵不羁堪比纨绔,被长老院所厌弃。有长老断言,燕纾将来定会堕入魔道,被六道所不容。入魔太痛了,燕纾躺在自家小师弟谢镜泊腿上,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下辈子一定。宗门之人是没有来世的,师兄,谢镜泊淡声开口长老的意思是师兄如果入魔了,会亲自率六道围攻。啊燕纾愣了一下,忽然笑眯眯开口,那师弟你会吗?谢镜泊垂眸不言,燕纾等了片刻,忽然笑开我开玩笑的。他打了个哈欠我困了,今早的课师弟代我去上吧。谢镜泊沉默了两秒可是师兄你是授课的那个。燕纾哦。天南山大师兄燕纾,最怕痛怕累,每天除了调戏小师弟,便是无所事事昏睡。没想到几年后六道大乱,燕纾真的一朝入魔,和所有同门背道而驰。好在最后关头,谢镜泊凭一己之力将魔道镇压,成为销春尽新一任宗主,燕纾也意外伤重失踪。六道四门都在歌颂谢镜泊力挽狂澜,但有人传言,谢镜泊找了一个人很多年。六道混战后,燕纾以为他会身陨道消。没想到再醒来不但成为了一个一步一吐血的病秧子,还被一个冰块脸死对头捡到了。燕纾长发披肩,跪坐在地上好奇歪头你说你是我小师弟还是我死对头?可是我觉得你好眼熟,燕纾似笑非笑抬起头,你是我相公吧。谢镜泊销春尽第一纨绔曾经的第一天才,成了一个失忆的病秧子。但自觉活一天赚一天的燕纾并不在意。小师弟我困了,燕纾半躺在树上,桃花眼困倦地弯了弯,抱我回去睡觉好不好。谢镜泊走到树旁,面无表情地一掌拍向树干。燕纾?他重心不稳,跌落树下的瞬间,却被一个冰冷的怀抱接住。下一秒,谢镜泊的脖颈被倏然揽住。小师弟是真的喜欢我吧?燕纾笑眯眯开口,我们什么时候成亲?谢镜泊燕纾原本以为谢镜泊一心只想杀他,没想到这个人尽皆知的死对头,对他态度似乎有些奇怪。不但不想杀他,还千方百计想救他。可惜除了谢镜泊外,其他曾经的师弟也对他恨之入骨,一一前来,恨不得将燕纾除之而后快。但他们发现,燕纾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二师弟大师兄,你当初执意入魔,人魔殊途,我只能燕纾忽然弯腰吐出一口血抱歉,刚才心脏不舒服,你说什么?二师弟三师弟燕纾,你当初引得六界大乱,可有想过如今燕纾捂着胸口恹恹抬眼我头好晕,师弟,你先忙。三师弟有人爆出当年燕纾堕魔另有蹊跷,六界大乱并非他引起。但还没等其他人查明真相,燕纾身子却先一步撑不住了。我怜苍生,但苍生负我。小师弟当初说若我入魔,定亲手除我。怎么现在不敢了?阅读指南1病弱10086,主角团单箭头受,各种配角宠人,团宠万人迷2不be没有副cp3wb晋江小寒喵,有所有主角团人设Q版对应图,求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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