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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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驯服（第2页）

被端一盘菜一样端起来还反抗不了的小龙躯体微僵，蜷缩在树根下，浑身散发着淡淡的死意。

沈朝雪穿好衣服，往旁边一瞥，顿时忍俊不禁。

稍微动动脑筋便明白夙渊在想什麽，毕竟是条龙呢，看体型，这个时候夙渊应该年纪不大，对于少年人而言，骄傲与自尊可重要了。

沈朝雪忍着笑，软声轻哄道：“好啦，其实没什麽，我知道你只是受了伤，其实特别特别厉害。”

“是你不肯帮我弄个火，我总不能冷死自己吧？”

漆黑的小龙没有吭声。

天色彻底暗下来，晚间寒风吹过，不知栖息在哪根树枝上的鸟儿发出咕咕的鸣叫，树木分叉的枝叶在幽暗的掩映下仿若重重鬼影，无声侵扰人的精神。

曾经独自去紫霄仙宗的路上，沈朝雪也在野外露宿过，但那时起码还有一辆马车遮风挡雨，不像如今彻底地暴露在黑暗下。

他观察着四周，心底有点毛毛的，小声和夙渊说话：“你是不是也有点冷？”

旁边的夙渊意料之中依旧没有吭声，沈朝雪看了它一会儿，想了想，敞开衣领，把小黑龙放进外袍和里衣的中间，只露出一颗龙脑袋在外边，和他紧挨着，顿时安心不少。

“这样会更暖和点。”

夙渊：“……？”

凡人暖烘烘的身体一下子贴了上来，冰冰凉凉的鳞片被迫染上了温热的体温，除却父母，夙渊从未与任何生物如此近，极为不自在，在凡人的衣领里动来动去，试图挣扎离开。

“好吧好吧，别动了。”沈朝雪头疼地把小黑龙提溜出来，要麽不动要麽乱动，“蹭到伤口怎麽办？”

小黑龙黑洞洞的窟窿眼愤怒地盯着他，沈朝雪叹息着举手投降：“是我的错，这里太黑我太害怕了，希望龙君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冒犯的举动。”

被称作龙君，小黑龙下巴傲慢地擡了擡，忽然意识到什麽，它萎靡地在沈朝雪膝头趴伏下来，尾巴将脑袋团团埋住，整条龙溢出浓浓的黑气，仿佛想杀了全世界。

他不再是龙了。

夙渊想，失去龙角，他和地上爬行的蛇有何不同？

莫大的屈辱与悲伤连同熊熊恨意淹没了他，在这颗心再一次险些滑落至无底的深渊之时，凡人微凉的指尖也再次落在他头顶，那麽温柔丶那麽包容，饱含着发自内心的怜爱与温存，奇异地稍稍抚平了一点他的满腔怨愤。

“等我们走出这片林子，就去找大夫。”

“天下之大，总有能治好你的人。”

“听说医谷神医妙手回春，可活死人肉白骨，我们去那怎麽样？”

“治好了伤，龙君定是顶顶的厉害，到那时，便可以去寻仇人报仇雪恨。”

凡人的温声软语好似有魔力般，他一字一句轻缓地说着，好似一切风轻云淡，无论沦落到多麽狼狈不堪的境地，都能否极泰来。

夙渊脑中紧绷着的那根弦也跟着一松，窟窿眼望着凡人出声的方向，那里原本一片漆黑，此刻缓慢地勾勒出一道虚幻模糊的身影。

“不过是短暂的低谷，渡过此劫，龙君必定拨云见日，心想事成。”

“我会陪你。”

“睡吧。”

酸酸涩涩的不知名情绪覆盖了心底翻腾不休丶不断折磨他的痛处，夙渊忽然放弃拖拽疲惫不堪的意识，任由自己陷入沉眠。

沉睡的前一刻，夙渊还算有良心，喷了个火星子点燃那堆柴火。

哄睡了险些黑化的小黑龙，沈朝雪精疲力尽，又困又饿，拜托系统守夜，同样睡昏过去。

好在这一晚没遇见什麽事，有夙渊的灵火在，没有不长眼的猛兽来袭，算是安稳地睡了一夜。

翌日清晨，沈朝雪收拾好，继续赶路。

夙渊不愧是传说中的龙，恢复速度令人惊叹，不过一晚上的功夫，表面大大小小的伤口恢复了大半，脱落的鳞片底下长出了细细小小的新鳞，而他的脚底板还痛着。

沈朝雪羡慕了好一会儿，拽着不情不愿的小黑龙来回翻看，确定差不多只剩下眼睛和龙角的这种一时半会恢复不了的伤势，便把小黑龙放到了地上。

“我累了。”

沈朝雪严肃道：“龙君，你该自己走了。”

夙渊：？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沈朝雪，这个凡人昨夜还说会一直陪着他，天一亮就翻脸无情让他走？

沈朝雪看出夙渊误会了，解释道：“不是分开，是你自己走一会儿，我抱不动你了。”

小黑龙有他小臂那麽粗，沈朝雪昨日抱了那麽一天，今早起来感觉整条手臂都要废了，他都佩服昨日的自己。

在夙渊看不见的地方，沈朝雪嘴唇毫无血色，面容也煞白煞白。

夙渊宁可当块石头也不想像蛇一样在地上爬，可他分辨得出，凡人说的是真话，他似乎体质极差，昨夜睡着後还会时不时咳嗽几声，心跳的频率也不正常。

权衡一二，夙渊妥协了。

“砰”的一声，地上的小黑蛇变成了拇指粗细，顺着沈朝雪的衣摆往上游走，最後在沈朝雪手腕间停下，把自己团成一根漆黑的手镯挂上去。

沈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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