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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妙容但笑不语。
让胡双立连着说四天书,便是她计划里的第三步。毕竟人只有在胃口被吊到最高处,谜底揭晓的时候,才会疯狂。
她胸有成竹,目光落在鱼贯而入的小丫鬟们身上,便见精致的小火炉丶炭火丶茶水丶被切的薄薄的羊肉依次被端了上来。
“天冷,今天咱们吃热锅子。”
蓝氏笑着说了一句,又指着丫鬟们刚刚放下的酒壶,道:“这里头是我们从成都府带过来的酒,二十二弟妹和二十二弟一定要试一试。我还叫人准备了热热的酸梅汤,二十二弟妹若不想喝酒,一会喝酸梅汤。”
嘶。
徐妙容的牙酸了一下。
热热的酸梅汤,那味道,她有点不敢尝。
安置妥当了,蓝氏又想起那“不是给你的”的绿叶子菜,憋笑着连忙招呼丫鬟:“去把安王带来的菜洗干净端上来。”
徐妙容假装没听到。
菜上来了,小火炉咕咚咕咚的煮着,朱椿和蓝氏也不叫人伺候,两口子自个上手下起了菜。
随着羊肉片在热锅里上下翻滚,一股浓郁的肉香飘散开来。朱椿夹了两筷子肉,又和朱楹一起喝了三杯酒。正要自顾自斟满第四杯,忽然瞥见帘子外头飘起了雪。
“下雪了。”
朱椿说了一句。
蓝氏挑开了帘子,看看外头天色,道:“这雪,怕是要下大了。”
徐妙容偏过头,便见天际有细小的雪花轻轻柔柔的落下。那雪越下越密,不一会儿,树叶子上就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白。
看了一会,她回过头,正巧朱楹也转过头看外头。如此,两个人的目光便对上了。
“下雪了。”
徐妙容说。
“嗯。”
朱楹轻声“嗯”了一声,目光落在窗外,他说:“下雪了。”
“大雪满弓刀。”
朱椿感叹了一句,叹完,又道:“这是自我之国以後,在应天府看到的第一场雪。”
话音落,他看向朱楹,问:“朱楹,你应该,看了许多场雪了吧?洪武十七年的那场大雪,你还记得吗?”
不等朱楹回答,他又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瞧我这记性,那年你才一岁不到,你哪里懂什麽叫雪。反正那年,你没玩到雪,真可惜。”
“现在看雪,也是一样的。”
朱楹倒不觉得惋惜,捏着酒杯饮下一口酒,他随口回了一句。
朱椿摇头,“那年的雪可大了,大哥带着我们兄弟几个在外御河边滑雪,那河边宽宽敞敞的,滑着别提有多好玩了。就是十八弟,罢了,不提他了,反正他个狗东西从小就不听话,自个乱滑,掉进了河里。大哥把他从冰窟窿里捞起来,先给他捂热了,然後又把他打了个半死。我躲在後面,眼泪哗哗的,可我心里其实笑开了花。”
“行了,说这些做什麽,吃肉吃肉。”
蓝氏觉得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提起来有点丢脸,不想让朱椿再说了。可朱椿,却像打开了话匣子,压根不理会她的提醒。
“刚才少说了一句,虽然那年我还没之国,但我已经是个有亲王府的人了。哈哈,二十二弟,我比你先有自己的府邸。”
啧啧。
徐妙容有点想让人闭嘴,有自己的府邸,这话阴阳怪气的味太浓了。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封国平凉的安王府,才是真正正正属于她和朱楹的府邸。
看向朱楹,想看看他是何种表情,谁料,朱椿却突然长长地叹了一声,“其实,应天府挺好的,因为……”
他没说了。
“我给你们读一段手记吧。”
他突然改口,又自顾自地起了身,口中道:“正巧今日下雪了,我那段手记正好派上用场。”
这是要抒情了。
徐妙容本能地想拒绝,可朱椿已经快人一步,擡脚亲自去取那手记了。很快,手记取来,他看一眼外头的雪,出了声。
“记一场中国文学史上最悲壮的雪。”
徐妙容手一抖。
险些没绷住,她看着朱椿,眼皮子猛跳。
“林冲的世界,总在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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