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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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保留意见（第1页）

第9章保留意见

下午六点，新禹大厦三十三层会议室内，长达四个小时的会议没有结束的意思，窗外投进来的阳光偏了方向，黯了颜色，唯独桌上用作装饰的剑兰不动声色枯了叶边。罕见的是无人面露疲色，更不敢对程宵澍“旷工”多日，一来就高强度的工作有所置喙。

目前正在商议的是SS9购物艺术中心项目，六年前，新禹集团以150亿元将内环核心地块收入囊中，现如今预租已经达到80%，明年年即将落成，但最重要的独栋建筑A7还迟迟未确定入驻品牌。

不可否认，SS9将成为内环地标性建筑，从地理位置来看，A7是地标中的地标，不仅代表门面，更关乎整个购物艺术中心的定位。市场部认为应该由顶奢品牌担当重任，高度粘性的会员必然会带来可观的收益，再者，Odin和蓝鲸对这块地方早有意思，总这麽晾着两家只怕会鸡飞蛋打。但营运部持反对意见，SS9项目属于“文商结合”商业模式，文在前，而且已经与全球艺术文化机构建立夥伴关系，突出艺术性才是首要目标，追求一时的效益对长远发展并无益处，丢掉优势无异于再度沦为“盒子百货”。

不同部门有自己的考量及任务，随着触及到的利益增加，参与争论的也越来越多，几番下来竟难分高低，程宵澍靠在椅子上不发表意见，眼睛耷着，看似沉思，实则溜号。

中午孟椋泼完那杯酒就要走，他把人拦下差点又挨一巴掌，也不生气，他知道孟椋喜欢他的信息素喜欢得不行，偏偏口是心非，动不动就亮爪子，得把那两只手捉住，人抵在桌上才算老实。

孟椋处于劣势，瞪着一双凤眸警告他对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守口如瓶，自己身上遮不住的信息素却全然不顾。

程宵澍把人盯得扭过脸去，暴露出後颈红肿的腺体，咬痕般般交叠，任谁见了都要心疼，他却难以抑制地感觉到快慰和兴奋。

孟椋察觉到他的反应，怒道：“程宵澍！”

程宵澍揉了揉掌下箍红的手腕，笑说：“记得藏好我的信息素。”

孟椋咬唇不语，一小滴葡萄酒点在眼睑下方，宛若泪痣，美得像是风尘外物。

程宵澍忘记放人，恨不能就这样维持着占有的姿态，做起倒拨时钟的梦来。最後若无其事是装的，把名片塞进对方口袋说浑话才是暗藏真心。

“下次有需要记得联系我。”

後来那巴掌自然无可避免地落在脸上。

不过真正让他在意的是孟椋离开不久来的一通电话。

陌生号码与先前拨出去的一致，程宵澍迟疑片刻，接了起来。

“孟椋？”沈青意语气并不确定。

程宵澍捏着高脚杯的杯梗，没有说话。

沈青意很快发现异常，问：“你是谁？”

声音里的意外远远少于其他情绪，显然，此刻的情况已在预料之中。

程宵澍想，孟椋那份敏锐应该是遗传了沈青意，于是哂道：“伯母，好久不见。”

周围声音愈发嘈杂，程宵澍收拢思绪，指节轻敲两下桌沿，会议室立刻安静下来。他擡眼看向招商主管，问：“你怎麽想？”

突然被点名，招商主管立刻坐直，谨慎道：“我同意营运部的意见，也正在与发展势头较好的重奢艺术品牌接洽。”

程宵澍听着招商主管汇报的各项数据分析，点头道：“按你说的做。”

会议结束时天色几乎黑透，细长雨丝落在窗上，划出一道锋利的线，外面的世界被切割成形状不一的碎片。

闷雷中夹杂着脚步，迷失在夜色中的视线移回雅间，来人绕过屏风，坐在他对面。

“宋医生，见你一面真难。”

宋淮揶揄：“谁让我不是你的家庭医生。”

程宵澍擡眉，掂量着玩笑的分寸，道：“不敢大材小用。”

宋淮侧着脸，镜框在颧骨下蒙了一道影子，若有若无的微笑从唇间掠过，他清楚程宵澍的顾虑，毕竟只要对方开口，他一定会答应下来，但程宵澍不希望他这样做。

“其实……”

程宵澍打断他：“别说。”

宋淮笑说：“总要给我个还人情的机会。”

“需要的时候我不会客气。”程宵澍替他斟满面前的酒盏，“你不用太过挂碍。”

酒香荡出，宋淮低头淡淡笑着，盏中倒映的眉眼荡出几道轻波。

那几年在外留学，父亲罹患重病，两万公里，他鞭长莫及，如果不是程宵澍帮忙，学业恐难以完成，但要说人情，还远不止这些，然而最初两人産生交集的原因其实并不愉快。

高二那年，宋淮被选拔进国际数学竞赛集训队，与衆多天才角逐代表国家参赛的6个名额。和他不同的是，他们出身优渥，资源从来不在同一等级。而取得竞赛名次是申请S大奖学金的重要参考项，否则他绝无可能负担起高昂的学费。

但集训的前三天里，宋淮不得不接连面对信息差带来的打击，崩溃的时候也曾躲在天台发泄。直到某天，原本只属于他的地方出现了新人，甚至坐在边缘双脚悬空的状态更需要被关心。

他想起来，那人叫程宵澍。

宋淮竟有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触。

隔着一个转角，他没有被发现，碍于情势更不敢轻易惊扰，生怕对方一个“不小心”跳了下去，于是一直等人离开才放心下来。

从那以後，程宵澍时常到访，而宋淮并没有共享天台的想法，偶尔撞见也有意错开，尽管如此，考试前夕还是被堵在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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